己家。既然吵鬧不解決問題,我就得想點別的解決辦法——我想這麼鬧下去,最壞的結果就是離婚,既然這樣,我們就從最壞的地方談起——我正兒八經地跟老公談離婚——我的理由是:你已經不愛我了,再勉強沒有意思,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同情我、憐憫我、可憐我,我不要你同情、憐憫、可憐,我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不再快樂了,那就分手——這一天現在到了。
我老公等我說夠了,問我:你這都是真心話?
我說“是”,說“是”的時候,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嘆了口氣,抱住了我。我推開他,我說不要你抱,你不是說半夜醒來,發現自己抱著一個光頭,當時就一身冷汗?
“我不過是開玩笑,以前你長頭髮的時候,我還說過半夜冷不丁一看,以為身邊躺了一個女鬼。你不是也沒生氣?”
“但是現在和以前不同了。”我扭過頭去。
現在是和以前不同了——有一回,他興致勃勃地看報紙,一面看一面說:“海南馬自達又降價了。”我情緒陡然低落——劈手奪過報紙:“我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看汽車廣告!”
還有一回,他穿了一件新衣服,高高興興地問我:“怎麼樣?”
以前我一定會說“好”,那件衣服的確合身,但是這一次,我冷冷地問:“誰陪你去買的?”他猝不及防:“我自己。”“不可能,你什麼時候有興趣單獨逛店?”
…………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想起來就讓人絕望!不僅僅是他絕望,我更絕望——我像一個忽然落入牢籠的困獸,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最後的最後我都會號啕大哭。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能不鬧騰?”他問我。
“我要你讓著我,依著我,由著我的性子,我是一個病人,我的生活中再沒有快樂再沒有熱鬧再沒有朋友,我只有你了,你再不肯什麼都順著我,遷就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你這個樣子,即使我什麼都順著你依著你,你還是會覺得沒有意思。你把自己設定為一個病人,你認為病人就沒有人喜歡,就沒有生活,你這樣怎麼可能快樂?你說要和我離婚,離婚解決你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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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愛我(2)
“至少可以讓我對你絕望,我不用再指望你任何事情,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可是沒有希望就沒有快樂呀。你有勇氣把化療堅持下來,為什麼沒有勇氣面對現實呢——你生了病,不再年輕了,你沒有了頭髮,醜得羞於見人,於是你連正常婦女的希望都不敢有——你甚至不敢指望和你生活了7年的老公——我們不是昨天才認識的。如果你不肯相信我,你相信你自己嗎?你曾經撿過一隻小流浪狗,我當時勸你別惹麻煩,那狗說不準得過什麼病,要不為什麼被遺棄了?你說什麼,你說你捨不得它去流浪——我對你也是一樣,我捨不得你一個人孤獨絕望躺在病床上聽天由命,你說這不叫愛,這叫同情,你說你不需要同情,那你需要什麼?問問你的流浪狗,它需要什麼?”
“那麼你會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始終如一嗎?”我從來沒有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我說會,你就信嗎?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你該問你自己。”
我問了自己這個問題——直到我認為這其實是個宗教問題——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永遠不變的愛,正如人死後究竟有沒有靈魂一樣,當你相信它的時候,它就存在;反之,它就不存在——如果你過於執著於一個最終的證明,你就會像與風車做戰的唐·吉訶德一樣,不但徒勞而且必將遍體鱗傷。
現在我雖然還是會和老公爭吵,但是那只是夫妻之間的爭吵——我敢對他有指望了——比如吃過晚飯,我會說我要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