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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勉上前要將蘭曦拉走，他的曦兒不需要看到這些，卻不想蘭曦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睛朝他眨了眨，“爹爹我要那個人。”

此聲一出，客棧都安靜了下來，似乎都好奇是哪位主兒願意挑選這樣的烈馬。

“為何？”穆勉在涼亭那日已然見識了自家女兒的脾性，那句可以假於物又何必假於人依舊讓人印象深刻。

“我不忍心看到他被欺辱，這樣的人，該多驕傲。”即便被踩在別人腳下，眼神依舊未失去其光彩，絕非等閒之輩。蘭曦不曉得為何自己會如此執著於買下這個涼國少年，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去做這件事。

穆勉頜首，朝黑曜耳語幾句，黑曜便朝堂中走去，丟給那灰衣男子二兩銀子，輕而易舉地推開踩在少年身上的彪型大漢，將少年抗在肩頭走出圍觀的人群。

少年並未反抗，而是錯愕地看向蘭曦，是這個衣著華貴的小女孩買了自己麼？在她眼中他看不到同情憐憫，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明淨清澈與其他漢人不一樣，絲毫沒有算計與功利，甚至沒有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懵懂。

身上的痛是在黑曜將他交給兩個奴才去處理時才察覺到，被浸過鹽水的鐵鞭抽過的傷痕痛得厲害，也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仇恨，他這一路來才深深地明白漢人的文化技術已然超越他們太多，涼國落後太多了，若是阿達早點悔悟，他們也不會。。身上的痛與多日的困頓折磨的他已經無法思考，漸漸地沉睡了過去。

在輝夜城的醉月樓裡，蘭曦看著滿桌美食卻少了胃口，不是因為方才那些人鞭笞有多血腥，而是她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她真的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麼？一旦淪為賤民，生命幾乎卑微的連一個物什都不如。

“曦兒，可是方才被嚇著了？”穆勉倒了一杯酒，兀自飲了一杯，朝她微微一笑。

蘭曦搖頭，“爹爹，他們的命很不值錢麼，甚至於連我頭上的流蘇都不如，可是他們卻都是活生生的一條命，與我們一般有父母兄姊。”

“人生下來便有了自己的使命，曦兒你還小不懂。”穆勉輕輕地撫著她的腦袋，淡淡道，“你是中原最尊貴的貴女，你的血統裡流著三國皇室的血脈。無論何時，你都要昂首挺胸地去面對這世間的一切。”

是麼？她該慶幸自己生得如此尊貴麼？那麼相對她是不是也要盡相關的義務，再過些年月，就像她的姑姑一般嫁給這世間最尊貴的人，卻不知是不是自己最愛的人。

“不許皺眉撅嘴了，我的小曦兒笑起來最好看。”穆勉捏捏她的臉頰，親暱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爹會永遠護著你。”

多想無益，蘭曦不再愁思，夾了一顆核桃酥放入穆勉碗中，或許巴結好了這個便宜爹，以後自己的自主權才會更多一些，這兩天相處下來，她發覺穆勉偏愛甜食。

穆勉則是受寵若驚，幾乎不忍心去吃這顆核桃酥，臉上的笑容漸漸地綻開，笑由心底發出。

蘭曦卻不敢直視穆勉，笑起來的穆勉絕對是禍水，也難怪米娜絲會說他傷了太多女人的心，真可謂是穆郎一笑誤終身呢。這樣美好的人究竟看到她孃親什麼，明明就是普通的貴族小姐。

“爹爹快吃。”蘭曦又拿起白玉酒壺給穆勉滿上一杯，狗腿地夾了一筷子冷盤給穆勉。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求爹？”穆勉敏銳地察覺，反常太反常了。

蘭曦呵呵一笑，擺擺手，“不會啦，謝謝爹這兩日陪我。以後我會和蘇柳姑姑學手藝，屆時就可以給爹爹親自下廚了。”

穆勉忙背過身去，不想讓蘭曦看到他眼角的淚水，有女兒原來如此幸福，不過他才捨不得他女兒的纖纖玉手去動陽春水，她只需要做他的小鳳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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