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點心眼,躲起來了,此處已入密林深處,他們一直帶著這群人拐來拐去,早就該迷路了。
一聲雷鳴,伴隨電光一閃,第一滴雨終於降落。
沒人喜歡淋雨,兩人對視一眼,對林中做了一個手勢,便匆匆離開。
雨珠噼裡啪啦落下來,自深綠枝葉上緩緩流瀉,在深褐樹幹前串流成線、成簾、成水晶幕。
山林間更增一片濛濛色。
又過了一會兒,直到地面上落葉上積起淺淺水窪,才有幾條人影,從地洞周圍的隱蔽處出來,迅速離開了。
電光一閃,打亮幢幢樹影。
也打亮了趴在落葉水窪上的人的蒼白的臉。
人是李蘊成。
他一直就趴在那洞附近,離洞口三丈距離,在長草掩映中一動不動。
他走在最後,馮桓跌落那一刻,只有他不在機關附近。
馮桓身子一矮,他就趴下了,趴在冰冷潮溼蟲子遍地的落葉長草間。
他眼睜睜看著前方同伴一個接一個滑下去,然後便是聽得人驚心動魄的不斷撞擊之聲,他看見半空中泥團飛準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就憑這泥團出手的功夫,他便知道,自己決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後來出現兩個人,搬石頭,查人數,他沒動。
那兩人走了。
四面安靜了。
他還是沒動。
雨落了下來,擊打在身上冰冷,漸漸在身下積起水窪,渾身冰涼,鼻尖前的泥水離飄著蚯蚓的屍首。
他依舊沒動。
直到最後幾個黑影出現,離開。
李蘊成才爬起身來。
他走到洞口前,努力搬了搬,搬不動。
他跪下,對著底下,輕聲喊:“都死了嗎?”
底下常千磨聽見,大喜過望,“老李?老李你沒進來?太好了,快把我們救出去!”
外頭李蘊成吸了吸鼻子,嗚哩嗚嚕地道:“我搬不動石頭。”
“那快去叫人救我們……”
“你知道我們進來多遠了嗎?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個方位嗎?”
常千磨語塞。
“再說,下雨了。”李蘊成還是慢吞吞地,“就算我找到路,找到救兵,再回來……你們這個洞,早該給雨水灌滿了吧。”
底下沉默一會,有人嗚嗚地哭了起來。
“別哭了,聽我說。”李蘊成道,“這口子哪怕下雨也不能堵上,你們需要呼吸。但是進水多了遲早淹死你們,你們現在只要醒著的人,就開始想辦法挖石頭,不要挖土,挖土土沒地方運出來。”
“石頭怎能可能挖的動……”
“忘記馮桓剛得的太女獎勵的淵鐵匕首了嗎?拿那個挖。”李蘊成從懷裡掏出點乾糧塞進洞口,“把裡頭受傷的人儘量往外拖,給受傷的人吃點東西。我走了。”
地洞縫隙裡露出常千磨一雙充滿期望的眸子,李蘊成卻懶得看,“抓緊時間,搶在洞被水灌滿之前,給自己挖出多一點呼吸和存身的地方吧。”
他沒讓常千磨挖洞口這塊石頭,一來距離和位置難以著力,難挖,挖的速度抵不過水灌的速度,二來挖大了水灌得更快了,倒不如在裡頭尋找生機。
他轉身離開,四面看起來景物一樣,他低頭尋找,看見一處灌木上一點白色的東西。
他順著那灌木往前走,不多久,又在一處樹幹縫隙上找到了一片白白的東西。
這是他一路撕書,留下來的記號。
並非發現了什麼,而是素來謹慎的習慣使然。
他順著這些書的碎片往回衝,心裡卻沒有什麼把握,都下雨了,皇太女一定回去了,林子外的大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