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圍坐在一起,開始討論糧草的事。一談到錢,不免要討價還價一番。
方雲棠道:“王爺這次要一百萬擔糧食,還都是軍糧標準的,數量太大,怕是一時調配不齊。”
陸啟方道:“一百萬沒有,五十萬擔總沒問題吧。”
“五十萬還好說,不過也要兩個月的時間。”
封敬亭皺眉,“兩個月不行,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的話,這價錢……?”
封敬亭一個眼色過去,楚唐立刻道:“我說內弟啊,都是一家人,怎麼能老談錢呢?多俗啊!”
方雲棠掃他一眼,心道,“我不談錢,你給我錢啊?”
他手指在昂貴雲錦緞面的前襟上彈了一下,笑得和煦如風,意味深長,“姐夫啊,我姐嫁給你二十年,苦沒少吃,福可沒多享,姐夫每月俸祿也就三十五兩,聽說要養活一府大小,我姐還得往裡頭搭不少嫁妝銀子。記得我姐生老二時難產,疼了一天一夜,氣都斷了。還有前幾年,為了姐夫和那個花魁……”
他說著頓了一下,楚唐哪敢再讓他說下去,那個花魁何香香人又嬌又美,他看上了想要娶了當小妾,他那位夫人哭著鬧著要上吊,弄得難看之極,這等糗事怎麼能公佈於眾?尤其在自己上司跟前說。
他忙道:“不就是錢嘛,都好說,都好說。”
話音剛落,就感覺封敬亭冷冷的目光橫過來,他抖了一下,慌忙把頭垂了下去。心裡暗道,都是一個娘生的,怎麼性格也相差這麼多?這位內弟跟他夫人歲數差了十幾歲,完全和自己柔順賢良的妻子不一樣,這脾氣,嘖,還真是難對付啊。
他敗下陣來,陳啟發也不會還價,兩人都拿眼看著封敬亭。
封敬亭沉著臉一言不發,他長這麼大買東西就沒還過價,讓他開口還不如殺了他。
方雲棠在滿場皆無對手的情況下,開始大展口才,“王爺是貴人,又是端方君子,該都知道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道理,從江州、蘇州一帶運糧走水運慢,走陸路價錢高很多,咱們是做生意的,總不能賠本不是?”
封敬亭越聽臉越沉,最後站起來,長長吐出一口氣,“帶他去見郭文英和鄧久成吧。”
一句話解決了所有問題,帳中另外兩人立刻歡欣起來,招呼方雲棠吃茶吃點心,一臉和樂融融。
頓時談買賣也變成了走親戚。
站在軍帳外,過了好半天,好半天,郭文鶯才緩醒過來。她狠狠拽了幾下頭髮,趕走那惱人的蜘蛛。
方雲棠,方大官,她終於想起這人是誰了。
她似乎有個未婚夫就叫這個名字的。誰他奶奶的告訴她,十幾年跑的連影都沒有的未婚夫,到這兒來幹什麼?
心裡糾結的要死,想起自己這門親事,更是久遠的讓人心傷。
早在她出生那年,這門親事就定下了。具體為啥也不是太清楚,當然不是所謂的指腹為婚,她和方雲棠差著好幾歲呢。據奶孃說,似乎是她的外祖父和方雲棠的父親關係很好,就定下了這門親,對於為何不是孫子而是兒子,估計是那位方大人年近四十才得了這個兒子,愛如珠寶,孫子雖然有,年歲多半不合適吧。
外祖父定的親,母親自然也同意的,後來稟了祖父,那會兒祖父尚在,對她極為疼愛,覺得方家也是望族,關係又好,便也應了。
於是,這位方家金尊玉貴的小兒子和她成了未婚夫妻,幼年時他們也曾見過面,方雲棠的大名她有些模糊了,唯一記得的是一個溫柔體貼,還會爬樹摘果的小男孩,好像乳名喚作“方大官”。但這麼多年過去了,祖父和外祖父相繼去世,孃親也先逝了,當年知道這事的人都死翹翹,這門親事能不能持續下去還真難說。
心裡說不出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