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開口,那公子已經問了一長串問題:“小兄弟今年多大?”
“十七。”
“十七歲便已官至五品,真是年輕有為啊。”
“一般,一般。”
“小兄弟相貌出眾,又有才能,真是國家棟梁。”
郭文鶯:“……”
他哪隻眼睛看出她有才了?也怪,今天這是什麼日子?怎麼總碰見這麼會拍馬屁的人?
她本來想從人家身上套出點話來的,結果三說兩說,一句沒套出來,自己的來歷倒交代了個清清楚楚。她除了知道他叫方雲棠之外,對於他究竟為什麼到西北大營,又是來見誰的,竟一句沒打聽出來。
她有些氣結,還以為自己跟封敬亭學了幾年也能成精了呢?原來在別人眼裡不過是嫩的能掐出水來的雛鳥。
這人的城府,一點也不比封敬亭那廝淺啊!
此地離西北大營不遠,走了一陣便到了。
遠遠看見營門,郭文鶯也沒告辭,打馬就自行衝了進去,至於那個方雲棠,管他是哪裡來得鳥,心機深的人她一概不喜歡。他要去哪兒,找誰,怎麼進營,跟她有屁的關係?
因為心裡壓著一堆事,回到營中她也沒回住處,先去見了封敬亭。火炮的事,監造處的事都是緊要的,哪個也耽誤不得。
封敬亭正在軍帳裡看佈防圖呢,見她進來便點點頭,“回來了,可有收穫?”
郭文鶯把監造處的近況,還有武器製造的情況都跟他講述了一遍。
封敬亭聽她說想試炮,開口道:“試炮的地方好說,找個偏僻點的山坳就行,西北之地風大、沙子多,山也很多,隨便哪兒都行,只是不要離大營太遠,也不要找瓦剌的麻煩。”
郭文鶯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還有件事也很要緊,是關於監造處的存繼問題。”她把自己的擔憂說了,京中情形怎樣她不瞭解,但此刻馬上要開戰了,未必就不是個機會,或者運作的好能把監造處由暗轉明也不一定。
封敬亭沉默半晌,她所說的他不是不清楚,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在帝王的多猜忌,現在又是太子把持朝政,很有可能借題發揮,若告他有意謀反的話,到時就是百口也莫辯了。
他心裡思度著,問道:“目前監造處在造的兵器有多少?庫裡還有多少存量?”
郭文鶯道:“目前大庫中有三千五百具擎張弩,七萬弩矢,五十具四石赤具弩,二十具十石大黃弩,戰車二十,火銃兩千,火筒四百,炮筒二百,還有彈藥一千。我已經跟張欣房說了,給他一個月期限,再造出一倍來,現在紅衣火炮已有四門,還有六門在造,也要一個月以內完成。再加上朝廷今年能撥下來的弩箭二十萬,刀劍之器十萬,五千具弩弓,這次大戰打下來,這些兵器也儘夠了,就算打兩場也綽綽有餘。”
封敬亭點點,沉吟片刻,似從腔中長長吐出一口氣,“既如此,一個月之後就把那處毀了吧。”
他說的很艱難,郭文鶯聽得心情也很沉重,對於監造處她所費的心力比他更多,那幾乎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誰喜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毀了?
可是沒辦法,以他們目前的處境,只能先保命,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西北二十萬大軍的命。
她吁了口氣,輕聲道:“還有一事,一旦開戰咱們的火銃和火炮必將發揮威力,到時候肯定瞞不住了,朝廷若知道有這批火銃和火炮存在,定要發難的,王爺還是早作打算。”
封敬亭頷首,“此事本王已有計較,你前兩日出去試火銃之時,本王就已經給皇上上了奏摺,並向兵部報備,說尋到了能造火器的工匠,已經造出幾隻在軍中試用一下,待等一月之期之後就派人送這些工匠進京去,屆時在工部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