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的那場雨從中午一直下到了晚上,卻還沒一個停的意思。
李辰安坐於煙雨樓臺中,著畫屏湖上那些細密的水花了許久。
溫小婉,這個名字在麗鏡司的名冊上,可她又是皇城司的人。
她在商滌的面前自稱奴婢……估摸著她是出自商滌的桃花島上,並深受商滌信任。
這些日子與這位商大家相處下來,憑著他前世識人的眼光,他相信商滌並不是一個壞人,或者說並不是他所理解的那種十惡不赦的壞人。
商滌醉心於音律之中,還有一腔憂國憂民的胸懷。
師傅吳洗塵也說商滌本有一顆赤子之心,卻容不得官場黑暗,再受了樊桃花嫁給鍾離破的那打擊,故而才遠離京都,來到了這廣陵城。
所圖大致就是個清閒二字。
摸了摸依舊藏在懷中的那份魚龍會的名冊,裡面的人,除了認識的幾個小魚小蝦,其餘的他一概不瞭解,也沒有發出舵主令將那些人召回來見見。
今日那個溫小婉顯然認出了自己,那刺殺前舵主宋元平之事,定然會落在商滌的耳朵裡。
以他的智慧,當知道那名單就在自己手上……就交給他吧,那些魚龍會的舊人多不是什麼好人,尤其是那個妙手丹青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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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皇城司去對付他們。
接下來這魚龍會廣陵分舵,也得自己重招人。
再葉破,到時候那些人就交給葉破去調教。
如此想著,將這件事放在了一旁,取了靠在圍欄上的油紙傘,他撐著傘走入了雨中。
將正在飲酒的師傅給叫上,師徒二人離開了煮雨小築,往李府而去。
……
……
桃花島。
汀蘭水榭。
春蘭接過了商滌手上的油紙傘掛在了牆上,秋菊取來了一雙的靴子,請了商滌坐下給他換上。
接著春蘭點上了一炷檀香,秋菊煮上了一壺茶。
溫小婉站在了商滌的背後,輕輕的為他捏著肩膀,輕聲的說了一句:“大人,奴婢有一事不解。”
“有何不解說來聽聽。”
“那李辰安……他殺了宋元平成了這廣陵州分舵的舵主,奴婢一路思來想去,莫非這本就是魚龍會內部給了他這指示?”
“那李辰安是不是結識了魚龍會總舵的某個大人物,這才讓他上了位?”
溫小婉蹙眉沉思,片刻又疑惑道:
“可奴婢又覺得有些不對,自他那畫屏春在廣陵城出了名之後奴婢也多有聽到關於他的傳聞,都說他曾經還真是個、是個傻子,就連這廣陵城都未曾出過,何以能夠認識魚龍會的大人物?”
“再說,就算有魚龍會的大人物來了廣陵城,就算對宋元平不滿,這舵主之位不是應該從魚龍會內部的人裡去選拔的麼?”
溫小婉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那雙漂亮了眼裡滿是不解,自個搖了搖腦袋,“怎麼都說不通,總覺得這事太過詭異。”
坐在椅子上的商滌一捋長鬚微微一笑。
“你這是陷入了思維的怪圈!”
“李辰安能夠當上魚龍會廣陵分舵的舵主,這並不一定需要他和魚龍會的某個大人物認識。”
“你莫要忘記了吳洗塵那老傢伙一直在保護者他,也莫要忘記了當時煮雨小築那夜裡,吳洗塵親自去了!”
“這天下,若是列出一紙對鍾離府最忠心的人,吳洗塵當排在第一位!”
“你想想,吳洗塵幫他剿殺了魚龍會這廣陵分舵的那些人,其目的何在?”
溫小婉一愣,那雙溫柔的小手又捏著商滌的肩膀,“這麼說……這件事的背後,其實是鍾離府在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