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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夜天凌議畢諸事回到帳中,低頭將落在肩上的輕雪微拂,看到卿塵正以手支頤看著那張展於案上的軍機圖。

案前燃了熟悉的擷雲香,輕雲出岫,絲縷淡霧在略顯空曠的大帳中盤旋,眷然沉散。

帳外寒光清照鐵馬冰劍,關山河渡萬里,浸著蒼遠而豪邁的深涼。

這幽長的夜色如同漫漫歲月,流淌於春秋來去,他已記不清曾有有多少個獨宿軍帳的夜晚,此時帳中安然的暖意仍舊多少讓他有些不適應,軍營中怎麼會有家的感覺?

家的感覺,這想法讓他驀然詫異。

卿塵抬頭對他淡淡一笑,他走至案邊坐下,見她眼中略有些倦意,低聲說道:“在看什麼,不是要你先睡嗎?”

他的身上仍帶著未散的雪意,浸在裘袍中有冰冷的氣息,卿塵微笑道:“虞呈現在急於求勝,已經耐不住了吧,我在想他會自何處攻城。”

近來燕州形勢微妙,頻頻傳出些不利於虞呈的變數。湛王與幽州互通訊息,調兵遣將虛晃一槍,適時讓虞夙次子虞項小勝了兩場兵,推波助瀾。

虞呈這邊頻繁調動兵馬,再不復之前一味拖延。幽州大營亦外鬆內緊,嚴陣以待,靜候君來。

那軍機圖早已爛熟於胸,夜天凌也不再看,說道:“剛剛正和十一打了個賭,一賭斷山崖北,一賭白馬河,你怎麼看?”

“斜風渡。”

“哦?為何?”

“因為你們倆都不想此處,”卿塵笑說:“如果我是虞呈,便走常人難料之處,斜風渡雖險灘急流,極難行軍,但地形隱蔽,易於偷襲。”

夜天凌微微點頭,表示她的話亦有道理,復又一笑:“不管他自何處來,後果都一樣。”

卿塵手指抵上嘴唇,示意他小些聲音。

夜天凌沿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是為何?”屏風重重幕簾如煙,他淡淡回頭,語中微有不豫。

卿塵抬眸以笑,溫柔看著他,燈影疏淺,如水的煙嵐清柔映上他眸色中星冷的光,“既知道她在軍中,總不能再讓她和那些將士混在一起,但也不好張揚著另支行帳,便將就一晚,委屈你去十一那兒了。”

他靜靜凝視她一會兒,並未表示不妥。

“明天真的送她回伊歌?”卿塵輕聲問道。

“嗯。”

“只怕她不肯。”

“軍中不是尚書府花園,豈由得她?”他淡淡道。

卿塵抿嘴微笑,他在那煙波淡渺後看到一絲輕巧的靈光,微帶些別有深意狹促的神情。

他唇間突然勾起一個輕笑的半弧融化冰峰雪色,無聲的漾在蕭疏燈影中,抬手輕撫卿塵總是略帶消瘦的肩頭,柔聲說道:“早點兒歇息。”

卿塵安靜的點頭答應,夜天凌便拿了外袍起身。

兩帥營帳相隔不遠,十一見夜天凌過來,兩人談起沒完沒了的軍務,一時都無睡意,不覺夜入中宵。

營外不時傳來將士走動的聲音,輕微的深入在雪中。

整個大軍如同隱於黑暗深處的猛獸臥守幽州城一側,似寐實醒,隨時可能給予侵犯者致命的一擊。

這場精心策劃的戰事一旦結束,西路大軍將徹底調轉守勢,同中軍齊頭並進,攻取叛軍中腹,合州、定州、景州、燕州、薊州,都將近在眼前。

如今天都之中,人人都將目光放在北疆平叛的戰況上。上次整頓虧空後,朝中悄無聲息重布棋局,北疆之戰,便是這局新棋的關口。

夜天凌眼中頗有興味的一笑,此次的征戰,似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有趣的多。

雪中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和十一同時抬頭,厚厚垂簾微動,帶出一片月光映雪冰寒,卻是卿塵掀帳而入。

夜天凌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