橐靴聲震地,全副武裝的侍衛迅速插入即將兵刃相見的雙方,另有兩隊侍衛雁翅狀分立開來,其後源源不斷計程車兵片刻便將所有人包圍一處,劍甲分明,肅然而立。
玄色披風一閃,夜天湛已到近前,火光映在他湛然如水的雙眸中似柔和的一抹波光,卻叫人絲毫探不見情緒,他眼光一掠掃過身旁,鞏思呈等紛紛下馬:“殿下!”
夜天湛目光未在他們面前停留片刻,直接落在了卿塵身上。
不知為何,卿塵見到他的那一剎那竟有一股楚澀的淚水直衝眼底,夜天湛見她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卻又似穿透了他望向未知的更遠的地方。她明澈的眸波深處似喜似悲,似憂似急,甚至難以察覺的帶了一絲哀求的意味,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眼神,驀然便在心頭掀起天裂地陷的漩渦,幾乎要將呼吸都抽空。
他垂在披風之內的手下意識握緊,落在眾人眼中的卻還是瀟灑的神情,說道:“王章。”
隨著他潤雅平和的聲音,中軍長史王章卻撲身跪倒在面前,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下官……下官在。”
“今晚可有收到前方軍報?”夜天湛淡淡問道。
王章身子猛的顫了下,猶豫抬頭,夜天湛靜視前方根本就未曾望向他,他又轉而看了看鞏思呈,卻聽那溫和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漠然:“如實道來。”
“回殿下,有……有……”王章俯身回道。
“為何不報本王?”夜天湛此時才看了他一眼。
“當時……收到軍報……已……已報入中軍帥營。”
“報知何人?”
“報知……報知……”王章此時不知是因緊張驚駭,還是不欲直言,竟結結巴巴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
“報知何人?”夜天湛緩緩再問了一遍,他身後的吳召和另一位副統領上前一步撫劍跪倒:“回殿下,當時是我二人當值。”
夜天湛目光一動,移至吳召身上。王章只覺得渾身那種壓迫感一鬆,幾乎就要癱軟在地上,再看夜天湛面色,溫文潤朗清淺如舊,似不過是在閒談風雅。
夜天湛見吳召如此回話,淡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報知本王了嗎?”
吳召叩了個頭,說道:“末將等一時疏忽,請殿下責罰。”
夜天湛緩聲道:“你們跟隨我多年,該清楚規矩。”
四周侍衛及諸將心底皆一驚,立刻跪了一地,卻無人敢開口求情,唯有鞏思呈硬著頭皮道:“殿下……”
“嗯?”夜天湛清淡的一聲,鞏思呈到了嘴邊的話再說不出來。
“軍法處置。”夜天湛淡淡說了句,立刻有執行官上前,將吳召倆人押至空地,手起刀落,不過半息功夫,提了兩顆人頭回身覆命。王章則被拖下去,將嘴一封,施以杖責,八十軍棍打完,怕也是性命難保。
四周將士一片死寂,鐵血軍營,不是沒見過斬首杖責,但見湛王微笑處風華清貴,溫雅如月,舉手間便處斬了兩名隨身多年的侍衛統領,卻比雷霆震怒更叫人心悸。
千萬人的目光中,夜天湛看了一眼呈至身前的人頭:“厚待家人。”說罷望向卿塵:“你這是幹什麼?”
卿塵雖見夜天湛一連處置了數人,但仍不敢確定他是否會即刻發兵救援,畢竟他要拖延調軍簡直易如反掌,方才一番手段,也沒有人敢再懷疑他會從中作梗,一切將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一息息時間過去,就像是把她的生命絲絲在抽空,卿塵道:“急報已過了半夜,不能再耽擱,讓我們先行增援。”
夜天湛神情淡然:“率這麼點兵力去對抗突厥三十萬大軍,豈不是胡鬧?你回營帳去,我自有安排。”
卿塵聽不出他的心意,換做任何事,她都有放手一試的膽量,但此時她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