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疾病當三分治,七分養,若未待臟腑調和便以猛藥醫之,恐生意外。下官丟了性命事小,聖體安危為重!”
話說完後,卻半日不見卿塵回應。黃文尚抬頭看去,見她正靜靜望向雲簷龍壁的清和殿,有種幽深的意味映在她清透的眼底,一漩明銳浮光掠影般消失在那黑亮的瞳仁深處,微瀾溫冷。
只一瞬,卿塵自遠處收回目光,淡聲道:“只怕皇上已等不到你們調和臟腑,安神定氣了,這藥用不用,你自己斟酌。”
黃文尚瞠目結舌呆立在那裡,當時便汗透衣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卿塵見他這副模樣,卻淡淡一笑:“你也是深知醫理的人,我用的藥有錯嗎?”
黃文尚道:“藥對病症,確實沒錯,只是……”
卿塵未等他說完,便道:“既然藥沒錯,我敢讓你用,便自然有把握保你前程性命,難道你是不相信我?”
黃文尚急忙道:“下官不敢!”
“那便好,你自己斟酌吧。”卿塵不再多言,轉身繼續前行。迎面正有殿前內侍快步在前引著鳳衍入清和殿見駕,見卿塵和黃文尚站在殿外,鳳衍停下腳步,那引路的內侍躬了躬身,先往殿內去了。
黃文尚見到鳳衍倒如同見了救星一般,匆匆上前施禮:“鳳相!”
鳳衍見他一臉惶惶不安的神情,皺眉道:“什麼事?”
黃文尚猶豫的空檔,卿塵微笑道:“我在和黃御醫商討給皇上用藥的方子,黃御醫對幾味藥有些疑問,不敢用。”
“哦!”鳳衍看了黃文尚一眼,“既然是王妃列的方子,你便放心用吧。”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像給黃文尚吃了定心丸,他似乎舒了口氣,說道:“下官遵命,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鳳衍揮了揮手,黃文尚躬身退下。卿塵目光一抬,在黃文尚的背影上停了一停。鳳衍笑容慈藹:“皇上果然肯用你的藥,可見對你是信任有加啊!”
卿塵卻只若有若無地笑了笑:“我至少得讓皇上看起來比以前有所好轉,否則讓御史臺挑出欽天監的不是,烏從昭也不好交待。”
鳳衍點頭,頓了頓,問道:“皇上究竟……”
略長的尾音,話不必說完,意思已明瞭,卿塵冰雪聰明,豈會不知其意?微微搖頭:“盡人事,聽天命。”
鳳衍會意,也不再多問,卻突然見卿塵臉上帶過極輕的微笑,回頭看去,卻原來是夜天凌遠遠邁上了白玉石階,顯然是往他們這邊來。
因是入宮,夜天凌今日穿的是玄色的親王常服,長衣窄袖,金扣束腕,暗底上飛天雲水紋襯繡五爪袞龍,王儀尊貴,不怒自威,九旒冕冠束髮,玉帶纏腰,在平素的清冷中更添倨傲,令人不敢仰視。他在與卿塵目光相觸的片刻微微揚唇,原本嚴邃迫人的星眸流露出淡淡笑意,一時神采飛揚。
待到了近前,他對鳳衍道了聲:“不料鳳相也在。”便伸手挽住卿塵,低聲道:“怎麼這麼久?”
卿塵道:“陪皇上多說了會兒話,你怎麼來了?”
夜天凌道:“你身子不方便,還是早些回府,莫要太過勞累才好。”
卿塵含笑點頭,鳳衍看在眼中,笑道:“殿下如此體貼卿塵,老臣這做父親的看在眼中,著實替她高興。”
夜天凌淡挑唇角,並未接話,卻道:“今日在文瀾殿,鳳相費心了。”
鳳衍“呵呵”一笑:“玄甲軍的編制蒙聖上親準,十餘年來不曾有過異議,老臣不過是身處其位,職責所在罷了。”
夜天凌神色淡定,語氣疏朗:“說起軍中編員,方才兵部倒提了一事,帝都中京畿衛的人數如今已有兩萬有餘,似乎與制不符。”
鳳衍笑容不減:“看來軍中確有逾制之事,不以規矩,無已成方圓,該整頓的自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