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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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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

朗日如金,折射在武臺殿雀羽色青藍水透琉璃瓦上,將陽光幻出一片寶光豔瀲。一個青衣內侍匆匆邁上殿階,進了殿中,下意識便放輕了腳步。

深色近墨的檀木地板光潔如鏡,倒映出重重金帷肅垂的影子,錦字花紋漂浮如雲,一直延進幽深的內殿。當值宮人都遠遠屏息站著,人人低眉斂目,不聞半絲聲響,內侍的足音落在空寂的殿中仍舊格外清晰,不覺背心已見了微汗。待見到殿前常侍晏溪,他低聲稟報了什麼,晏溪斟酌了片刻,便往宣室走去。

隔著一段殿廊,宣室中傳來隱隱說話聲。晏溪行至最後一道九龍墨玉屏風跟前,聽到皇上沉冷的聲音便遲疑了一下,雖有急事,但也不敢輕易打擾。卻只這麼一站,裡面的話聲停住:“什麼事?”

晏溪趨步上前,轉過屏風,只覺得氣氛凝重迫人。裡面除了湛王,只有鳳衍、杜君述和斯惟雲三名重臣,人人面無表情,唯湛王一雙微挑的眸子淡淡看著對面的鳳相,頗有幾分犀利的味道。

晏溪俯身垂首,目不斜視,稟道:“皇上,含光宮剛才急召御醫入見。”

夜天凌黑沉沉的眸底輕微一波,連帶著湛王也抬眸。這訊息對鳳衍來說卻來得最為及時。果然,皇上將手中的奏疏一合,丟下話來:“回去想清楚改作何處理,明日奏本上來。”言罷拂袖出了宣室,起駕含光宮。

鳳衍躬身領了,轉身退出時暗中瞥了湛王一眼,心下恨恨。

今年夏天,滄浪江遭遇水患,連續不斷的暴雨使得江水決溢,河道氾濫,湖、雲兩州十七郡田毀城淹,盡成一片澤國。這樣的洪水已有多年未遇,皇上急掉江左水軍出動戰船遷移百姓,搶修因洪水而決口的廣安渠,復又兩次撥銀賑災。七八月過後大水漸退,由於賑濟得當,兩州未再出災疫亂情,忙亂了數月,各方都鬆了口氣。

不料此時,帝曜二年的金榜探花,接替斯惟雲督修廣安、廣通雙渠厄梅羽先,卻一道奏表將鳳衍的長子,身兼工部侍郎、江左布政使重任的鳳京書參到了御前。參他私自挪用修渠造項,使得廣通渠遲遲不能竣工。大雨來臨,江水暴漲,廣通渠不能發揮預期作用,以致廣安渠不堪重負,決堤千里,盡毀兩州房舍良田。

這一彈劾到了御前,皇上極為震怒。近年清查虧空,第一查的便是挪用,這本便犯了大忌,何況又造成毀堤淹田的重災,即刻傳鳳衍入宮見駕。

鳳衍一到武臺殿便覺出氣氛不對,跪拜後未聽到叫起,劈面一道奏疏落在了面前,“自己看吧。”

黃綾奏疏落地,赫然展開在眼底。梅羽先剛勁挺拔的筆跡力透紙背,墨跡深亮,字字如刃,看的鳳衍漸漸冒出一身冷汗。正惱火這一個微不足道的六品外官,哪裡來這麼大的膽量彈劾鳳京書,一抬眼,正看見湛王淡笑間一抹亮刃般的眼神。

鳳衍心念電閃,將奏疏重新呈上,俯身叩首:“皇上,奏疏中所言涉犬子,按定製臣應該避嫌,不便多言。”

湛王烏墨似的眼稍輕輕一挑,唇邊笑意隱隱加深幾分,處變不驚,溫而不亂,不愧是三朝宰輔相臣。

御案之後,皇上冷眼看向鳳衍:“廣安渠毀壩決堤,水淹千里,你身居中樞之要,難道也沒有話說?”

“臣等失職,未能事先防患於未然,以致發生這樣的事情,臣請皇上降責。”鳳衍先行請了罪,繼續說道,“但廣安渠究竟何故決口,臣以為應先查清原委。堤壩出了問題,負責督造的的官員難辭其咎,難免會為了要推卸責任尋些藉口,其言不可全信。”

話音一落,身旁響起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