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的最終場地被恆裕觀景酒店給拿下——鑫茂大廈的頂樓,酒店下方不遠處就是H市今年才建成投入使用的,號稱H市最大廣場——天府廣場,剛好適合用來開展國際美食節和文化展覽會。
比賽當天,在這非年非節的日子裡,因為這場盛事,H市中的角角落落都可以看見相關的宣傳和廣告。
古語常言的民以食為天,確實是值得傳誦千古的真諦,就因為這樣一場比賽,這樣一場盛大的國際性美食節,再加上上位者的營造和主流的走向,十月裡,非年非節的一天,就這麼被營造成了歡騰熱鬧的一天。
孫韶和易輝一早坐在去往比賽場地的車上,透過車窗看著H市裡這份“普天同慶”的熱鬧勁兒,心裡不禁有一陣又一陣的蕭索滋味翻湧而過。
因為在這同一天,一場不公開的案件審理也即將進行,一個在這世界以自己的方式飄揚了三十多年的人,將在今天被判定接下來的一生。
甚至,在審理結束後,這個人被裁定的一生也不會被大眾知曉,即便知曉,換來的可能也只是一句“罪有應得”或者“活該”。
但,只有他們知道,這人將是他們這輩子都不願也不捨斬斷的親緣。
孫韶和易輝坐得車是主辦方提供的大巴,兩人坐在最後一排,前面做了三個易輝的隊友,基本都是他這些年一手培養起來的人。
這次跟著易輝參加這中國際性的比賽,對這三人來說都是頭一遭,而這頭一遭,因為搭了易輝的順風車,一路這麼順利地走過來,直到今天進決賽,顯然讓他們個個都振奮地像打了雞血一樣,不停地在那裡互相吹著侃著,各自高興地交流著自己在前面的幾場比賽裡各種重要性和發揮的巨大作用。
好半晌,他們察覺出易輝和孫韶這裡的沉默,小心翼翼地偷著觀察了他們一會兒後,高揚的聲調陡然降低:
“看看咱師父,果然見過世面就是見過世面,這種比賽,師父都不看在眼裡的!”
“就是就是,咱們也得學學這氣度,都進決賽了,沒得去丟臉。”
“是該學學。”
說著,三人學著易輝和孫韶端坐的態度,全部端正地挺直了背,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雙唇緊閉,目光如炬,絕不廢話,一臉嚴謹和肅然——沒錯,我們這叫低調的氣度!
孫韶目睹了前面三個傻大個這番轉變的全過程,不由失笑出聲。
易輝也隨之從一種恍惚裡回神,側目和孫韶笑著的眼睛相對,眼裡透出問號。
孫韶邊笑邊搖頭表示沒什麼,“比賽緊張嗎?”
易輝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不知道。”
“!”孫韶怔了一下,看易輝興致不高的樣子,想起自從易輝參加比賽後,自己幾乎就沒有再問過他對於這個比賽的想法,不由也來了些興趣,眼巴巴地追問道:“怎麼說不知道呢?”
易輝眼中終於有了點笑意,“因為我還不確定。”
“不確定?”
“嗯。”易輝懶懶地應著,“因為我還不知道我到底該用什麼答案向大哥交問卷,所以對這個比賽,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緊張不緊張的,好像就更無從說起了。”
孫韶了悟地點頭。這一點,無論是從專業層面還是兄弟倆之間的默契來說,孫韶覺得自己都插不上嘴,於是他只是對著易輝彎著嘴角笑了一下,然後低頭用心裡玩起了易輝的手。
易輝的手大概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粗糙的手了,雖說男人的手本身就是粗糙的,但是易輝因為常年做菜掂勺,無論春夏秋冬,都是要與冷水和油煙打交道,不但十指的指腹和關節處,連掌心裡都有老繭,大概也是因為這繭子太厚,所以,只要易輝不自己去沾水,他的手心摸上去,永遠都是乾燥而粗糙的,甚至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