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暈沉沉,看不見容若咬著牙把手腳伸進火中借力,看不見容若,巳痛至抽搐的面容。
即使如此,抱著一個人的重量,還是讓容若在雙腳沾地時,全身一震,幾乎栽倒。他一個踉蹌,半跪在地,這一瞬,幾乎把牙齒咬碎了,才勉強撐住,沒有鬆手倒地。他用自己的身體做了緩衝,不曾讓安樂受傷。
他只遲疑了一下,身後一樓的火舌也已卷至,他強振精神,跳起來,抱緊安樂,向外衝去。
就在大火把整個摘星樓完全吞噬的時候,所有圍聚在四周的人,終於看到了容若與安樂。
容若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了,破破爛爛,到處都是大洞,很多本應有大塊布的地方,只剩下焦黑的餘燼。
容若的頭髮被燒得長短不一,亂七八糟,一張臉就像抹了黑灰一樣,除了閃著光的眼晴,什麼也看不清。
他抱著安樂,很迅快,但明顯是一看一拐地往外衝。他右手抱著安樂,左手仍在笨獨地想要撲滅安樂身上的火焰。一起一落間,在火光映照下,人們可以看到,他整隻左手,似乎都已經焦黑一片了。
安樂在他的懷中,那麼大的火焰,那麼大的濃煙,可是她卻沒有受一絲傷害。她的衣邊裙角,猶有火焰在燃燒,夜風把她的長髮和帶著烈火的衣裙吹得飄飛起來,恍若烈火中涅盤而出的鳳凰。
因為飛躍,因為急衝,使她不得不緊緊抱住容若,以確保身體平衡。
皇宮中無數人看著她在容若懷中緊抱著他,更有無數人趕過來,將會看到他們親密相擁的樣子。
失樂抬頭,眼中一片通紅,不知是不是被煙燻所致。
她只是向四周微微一笑,伸手到袖子裡,居然慢慢摸出一把小小的精緻翡翠酒壺,和一隻玲瓏剔透的碧玉杯。她在容若懷中,旁若無人地倒酒,鬆手丟擲酒壺,任它在火焰中輕輕炸起一串烈焰。
她雙手攏杯,遙遙對著寧昭一敬,慢慢飲下,雙袖攏著酒杯飲酒時,自然沒有人看得到她的珠淚悄悄落入寬大的袖子裡,沒有人聽得到她心深處地一聲淒涼笑語。
“皇上,我的哥哥,你今夜,可算心想事成了吧!”
容若望著寧昭,咽喉裡發出咯咯的聲音,不知是想要怒斥,還是質問,卻因為過於激烈的感情,而發不出聲音。
而在他好不容易略略平定情緒之後,卻已經無力也無心再對寧昭說任何話了。
因為,在黑暗的深處,有人慢慢走來,火光把她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沒有人看得清她的神情。
人們看好戲一般,目不轉睛,望著漸漸接近的三個人。
納蘭玉卻後退一步,側過臉去。
容若,韻如,安樂!
他已不忍再看任何人的表情,不忍再聽任何人的話語。
砰然聲起,震天動池,嘩啦啦大廈傾,整座摘星樓終於倒塌下來。煙塵四起,烈焰紛飛。
一根短梁騰空飛起,正好擊向容若的後背。
容若卻只知痴痴望著楚韻如,渾然不覺即將到來的危險。
四周響起一片驚呼聲。
楚韻如大叫一聲,撲向容若。
容若扯出一個笑容,想要對楚韻如說些什麼,卻最終,全身一軟,最後一絲力氣用盡,那好不容易得來的光明,就這樣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得一乾二淨,只留下,無窮無盡的黑暗。
安樂驚呼一聲,在那本來將她牢牢呵護,轉眼間卻已軟弱無力的雙臂間直跌下去。
楚韻如適時撲至,一手扶住倒地的容若,一手扯住跌落的安樂,一左一右,哪一個都不忍放棄。她只顧著護衛他們,卻渾忘了那一段迎面而至的木樑,被生生撞中心口,吐出一口鮮血。
安樂猛抬頭,只覺臉上一熱,那一口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