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看看他若是一直不現身,蕭硯寧會否一直站這裡不動,沒想到這小世子這般實誠,竟跪下行了大禮。
果真是個呆子。
蕭硯寧謝恩,站直起身。
謝徽禛在殿中慢慢踱步,像饒有興致地打量面前之人,蕭硯寧對著他本人顯然比對著另一個身份的他更加拘謹,在樂平公主面前,還能見到這小世子偶有神態放鬆之時,現下他臉上卻只有下臣對儲君的敬重和恭順。
這讓謝徽禛略微不快。
面上卻不顯,他問:「你今日第一日入東宮,可還習慣?」
蕭硯寧低聲答:「蒙殿下垂愛,劉統領與其他同僚亦對臣頗為照顧,臣沒有什麼不適應的,一切都好。」
「垂、愛,」謝徽禛意味不明地咀嚼了一遍這兩個字,又問他,「聽聞你剛來點卯,就被劉綱要求舞了槍,還舞得十分不錯?」
這裡是東宮,沒什麼能逃過太子殿下的眼睛,蕭硯寧不覺有異,道:「班門弄斧,讓劉統領與其他人看笑話了。」
謝徽禛不贊同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謙,你是父皇欽點來孤這東宮當差的,必是父皇知曉你的本事,既然一套槍法就能讓劉綱對你刮目相看,想必有出彩之處,孤也好奇得很,不如你再舞一遍,也給孤看看吧。」
謝徽禛這麼說了,蕭硯寧只能應下,謝徽禛笑了笑:「不過孤這裡沒有槍,你舞套劍法吧,就在這裡舞。」
謝徽禛說罷,抽出掛在壁上的劍,遞給蕭硯寧,蕭硯寧雙手接下,再次行禮之後往後退開身。
謝徽禛靠坐進軟榻中,歪倚著身子笑吟吟地看他。
蕭硯寧一個躍身,刺出了第一劍。
他氣質溫和,劍鋒流轉間劃出的招式卻格外凌厲逼人,劍尖所指之處,威壓瀰漫,但不藏殺機。
正氣凜然,如同他這個人。
謝徽禛嘴角笑意加深,蕭硯寧在抬眼間對上他目光,心下莫名一凜,最後一招,劍卻劃偏了。
他略微難堪,收了劍,低聲與謝徽禛告罪。
謝徽禛站起身,取下牆上的另一把劍,不待蕭硯寧反應,霍然朝他出招。
蕭硯寧下意識抬劍擋住,謝徽禛劍勢未歇,提醒他:「繼續。」
再一劍橫掃過去,蕭硯寧只得接招。
一時間殿中只有兵刃相接的錚錚聲響,謝徽禛劍招百出,蕭硯寧緊繃起心神,一一化解,謝徽禛卻彷彿故意戲耍他,出的招式又急又怪,蕭硯寧疲於應付,已漸漸落了下風。
百十招過後,謝徽禛忽然挑唇一笑,劍尖強硬挑開蕭硯寧的擊擋,順勢往前送去,頃刻間一劍劃下,蕭硯寧只覺身前一輕,腰帶落地,官袍前襟亦被挑破,四散敞開。
他愣在原地,愕然望向面前的皇太子。
那張與他妻子一模一樣的臉上滿是興味,目光在他身前肆意逡巡,眼神露骨甚至輕佻不加掩飾,哪還有半分傳聞中君子皎皎之貌。
第8章 不可貌相
被謝徽禛以目光肆意忖量,蕭硯寧分外難堪,不敢再正視面前這位皇太子殿下的眼睛,胡亂撿起掉落在地的腰帶系回腰間,但衣袍已被謝徽禛的劍劃破,不成樣子。
謝徽禛以劍尖點地,見他羞窘不堪,眸光一頓,叫了人進來。
「帶世子去換身衣裳。」他吩咐道。
即便如此混亂狼狽,蕭硯寧仍未忘了禮數,與謝徽禛行了一禮,這才跟著內侍退下。
內侍將他領去偏殿,將早已準備好的衣袍雙手奉上。
與先前一樣的從四品武將公服,不同的是肩膀處多了一道麒麟紋,蕭硯寧想起適才走進這裡時所見的太子親衛衣裳肩膀處都有這樣的紋路,心下明白了什麼,但沒多問,不動聲色地將衣袍穿戴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