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寞寞傾頹的殘垣 (十一)
“哦?”秦先生眼一亮,“見著了?在何處?這可是雙玉合璧啊。”
葉崇磬沒出聲,心裡卻是一沉。看她,她卻避開他的目光。
“嗯……等我問問這東西的年代。您給斷代斷到什麼時候?”屹湘打著精神,微笑著問。手裡另捻了那節節高的扇墜子看。
“我看是明早期的東西。這份兒細緻難得。”秦先生說著,打量著屹湘臉上的神氣,“甭管怎麼說吧,見著了也算了了一心事不是?得,小葉,你前兒託我拿的那幅字,你過來,我給你開櫃看看。”
葉崇磬跟秦先生站起來,說:“你等我一下。恐怕得一會兒才回來。”
“好。”屹湘欠了欠身。待他們出去了,她發呆的看著漆盒裡這些小物件兒,挨件摸著。涼涼的玉,摸到暖了,擱下,再撿起來,放手心裡盤弄著。窗外是幾桿翠竹。此時沒有了風,靜靜的,看出去,就想一團翠綠的霧……她靠在繡墩上看著這團霧。這屋裡本來因調琴而焚的龍涎香,淡淡的,她只覺得眼前漸漸霧氣瀰漫,眼皮就沉了……
葉崇磬不多時迴轉,見屹湘果然累極而眠,輕手輕腳走到羅漢床邊,見她躺的尚算周正舒服,也不便扳動她,只悄悄的從旁邊拿了一條印度手工線毯給她蓋在身上。猶豫了一下,見她腳上的鞋子鬆鬆的,正在欲落未落間……就見她小腿收了一下,腳上的鞋子便往地上落,他忙一伸腳。高跟鞋落在他腳背上滾在旁邊,只有輕輕的噗突兩聲。瞥見她一對細白的腳上跟烙了紅印似的,想起她說的自己並不慣穿高跟鞋的話來。
再不慣,也穿了幾乎一整日。這腳還不定怎麼疼呢……倒翩翩然仍跳了些舞。
心裡有些歉然。
她是這個性子。不管怎麼疼,嘴上是斷然不肯說的……
既然不慣穿,想必從前跳舞的時候,也是拎了高跟鞋進舞會?
他想著那躡手躡腳瞞過舍監上樓去的樣子,當真可愛的不得了。
她稍稍動了一下,他忙將腦子裡這點綺思暫時甩了開,將窗子合上。再看看她,睡著了,臉偏偏還要埋進線毯裡……也不知睡著的時候,是不是眉頭還在皺著?
他把門關好。退出來,秦先生在隔壁等他,見他進來,也不問他別的,只將案上幾幅字指給他看,說:“這一幅,我那日登門向艾老求教,艾老幾經思量,單說這件恐怕不真。”
“哦?”葉崇磬俯身。
“他說他記得當年的老同事家裡藏過一幅。後來被抄家的時候,這幅字被抄走。平反後她找過有關部門,但是東西就沒了下落。艾老說如果沒記錯,這幅字上的收藏印不該這麼少,理應還有三二枚晚清民、國大藏家的印。這個並沒有。另外字也有幾處存疑。但也說,他也是六十來年前見過一回,說不準。讓請別的專家再看看。”
“您覺得呢?”
“我原也是因為拿不準才去拜託艾老長眼的,艾老這麼一說我不就吃了定心丸了嘛?字畫上我有限。”
葉崇磬明白秦先生是自謙的意思,點頭說:“三件有兩件真也就是了。”
“艾老今兒來喝喜酒了?那日還說起呢,我說老爺子咱有的是機會見——老爺子康健的很。”秦先生收著字。
葉崇磬這會兒才意識到。艾老應在主家席,並沒見著他,就說:“沒到呢。”
“這就怪了,愛徒大婚,按說該來。”秦先生將字收進保險櫃,想到什麼,說:“難不成老爺子認真是生了點兒閒氣?不至於吧?”
“什麼事?”
“玉梨巷的地皮,現如今爭的正厲害呢。”
葉崇磬心裡一動。
“我聽說那塊地是永昌的,但是現在另有人盯上了。永昌拿下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