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濤幽幽長嘆。這一去其中的兇險乃是千分萬分,想一想便已經是心驚肉跳,此時又如何跟一個丫頭說起?於是她只得拿了帕子擦拭著眼淚,吩咐道:“你快些把你們老爺的衣服都拿出來,挑幾件樣子尋常的給他包上。天氣漸漸地冷了,營山又在北邊,一早一晚的肯定寒冷,你再把棉衣和小毛衣裳也找出幾件來給他帶上。”
香葛答應著,挑了兩個小丫頭去後面挑厚衣裳,柳雪濤自己又將臥房的櫥櫃開啟挑選幾件夾袍和箭袖。又將中衣和貼身衣物細細的打點了,總共包了一個大大的玉色哆羅呢的包袱,想了想,又叫香葛去賬房拿了一疊銀票來,找了個荷包塞了進去。
看著包裹,柳雪濤又忍不住落淚,香葛正勸著,盧峻熙從外邊進來,見這副情景,擺手命香葛出去,他方過來將她摟進懷裡,輕聲的哄著:“別哭,看叫孩子們看見了笑話。我不過是去走一趟,見機行事,勸說林滄鉞而已。那兩萬精銳之師乃是朝廷立國之根本,花費了朝廷多少銀子才打造出來的虎狼之師,若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裡,豈不是可惜了?”
柳雪濤嘆道:“你就知道為皇上打算,又何嘗替我想一想?這一去大半年,剛回來連飯都沒好生的吃一口,這大半夜的又要走……”
盧峻熙也很是不捨得在她耳邊嘆息:“乖,我正是為了我們將來打算才會如此。早早的把這些事情做完,我也好辭掉官職陪著我的夫人去遊山玩水,恩?”
柳雪濤撅嘴:“哼,只怕你現在打算的好,將來皇上還是不放人。”
盧峻熙輕笑著在她的唇上一啄:“就算皇上不放人,到時候為夫位極人臣,也是可以請假好好地休息一段日子的吧?”
柳雪濤低頭埋進他的懷裡,不滿的嘟囔:“只怕到時候又給你按一個欽差的名頭,一邊玩兒還得一邊巡查政務,到時候一樣不省心。”
盧峻熙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耐心的勸說:“乖,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在家裡好生待著,沒事兒別出門。帶好孩子們就是大功一件,知道麼?”
柳雪濤點頭:“知道。這還用你說麼?”
盧峻熙又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魅惑一笑:“等我回來再好好地陪你,嗯?”
柳雪濤不滿的哼道:“想得美,等你回來,看我怎麼罰你!”
“罰?唔……好吧,為夫認罰。到時候一定好好表現,讓夫人滿意就是。”盧峻熙抬手捏了捏她潤滑的臉蛋兒,抬手拎起床上的包裹,轉身離去。
柳雪濤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消失在珠簾之外,嘴角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長夜漫漫,有他輕如羽毛的親吻和甜如蜜糖的話語在心頭縈繞,再苦再累再孤獨,她也覺得值了。
第二日,柳明澈悄悄地離開上京城直奔西長京避暑行宮。
皇上聽見他來有些意外,但還是宣他在明月洲覲見。明月州乃湖中小島,一條細長的小橋從湖面上橫過,宛如一條玉帶纏著明珠一般。
皇上此時正獨自在明月洲品評新樂,正對著一湖新荷嫩綠,風涼似玉,美人歌喉如珠,正是說不盡的風光旖旎。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觥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一身五彩戲裝的豆蔻獨自一人在湖邊的楊柳下舞著妙曼的身姿,她的聲音本來就甜潤,待唱到‘夢’字,聲音已經極低,如夢似幻,舞姿極柔,便如隨風之柳,在漫天花雨間低迥而下,隨著餘音嫋嫋,旋得定了,臂間輕縷緩紗如雲,紛揚鋪展開去,終於鋪成一朵極豔的花朵,盛放在紅氆氌上。盈盈一張秀臉,便如花中之蕊,襯得一雙明眸善睞,目光流轉,顧盼之間,足以傾倒眾生。
柳明澈上前大禮參拜,皇上則擺擺手,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