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聆大叔高歌,聲可裂石穿雲,而又感情內蘊,故而不揣冒昧,造府請益。”
“公子見笑。山野之人,信口胡謅,不敢當公子謬讚。”
“大叔的氣宇風標,顯非凡俗,何必拒晚生於千里外?晚生確是專程造府請益,幸勿見拒。”
安鴻鼓掌大笑說:“公子謬矣!安某確是不知文事,公子枉顧,不啻問道於盲。呵呵!如果是莊稼之事,安某知無不言。
君珂見安鴻一口回絕,知道他定然有難言之隱,但仍不死心,說:“晚生對詩詞頗有偏好,尤好詞學。五代之中,詞壇大放異彩,但除了李後主之外,如論清雅瀟灑的情操,以李德潤為首位,其所著《瓊瑤集》中,無一不可讀……”
他想引起安鴻的興趣,可是話未完,已被安鴻的一聲大笑打斷,笑完說:“林公子,你這不是對牛彈琴麼?哦!你所說的李後主,倒有些少意思。我記得他寫了些什麼‘裙襪步香階’,什麼‘手提金縷鞋’……對不起,荒村叢莽之中,沒有香階,更沒有金縷鞋,只有泥濘汙階,穿的是破草鞋;哈哈!踏牛糞的草鞋。你我要談這些,未免是一大諷刺,算了吧!留給那些不用踩牛糞的人去談吧。林公子,快近午了,本想留駕吃頓便飯,可是咱們的糙米不宜待客。寧侄,送客啦。”
“侄兒在。”後堂轉出了一個小夥子,要送客了。
君珂大惑不解,這位安大叔怎麼突然變得不近人情起來了?他是個內剛外柔的人,心裡面受不住,只好起身,含笑長揖道:“打擾大叔,萬分抱歉,告辭。”
“安某未能一盡地主之誼,恕罪。”安鴻起身送客。
安鴻直送君珂出村,方神情肅穆地轉回。進了門越過天井,內廳中有人等著他,兩個小村姑和一個小娃兒,伴著一位氣度雍容的中年村婦,一同站起迎著他。
這村婦的年紀,看去不會超過三十,容光照人,一襲青色村婦衫裙,掩不住她的絕世容顏,透出清麗脫俗的風華本質。她含笑相迎,笑問:“老爺,剛才來的是什麼人?”
安鴻的眉梢眼角爬上了一絲隱憂,坐下沉重地說:“是一個自稱林君珂的少年書生。”
“爹,就是在河對岸向爹搭訕的人?”美村姑問。
“是的,起初,我還以為真是一個書生,但愈看愈不對,他的眼神中,有一種奇異的神光,分明是練到家的武林內家高手。他的劍也與常人所用的不同,長了六寸,如果不是用劍行家,長六寸反而礙事。青衫之內,隆然之物像是江湖人所用的百寶囊。總之,他是個冒充書生的武林人,雖然英華內蘊,但逃不過我的眼下,所以趕他走路,恐怕是另有企圖的人。
“爹,我們並不真怕他,他一個人孤掌難鳴。”
“珠丫頭,你錯了。如論弓馬膂力,徒手相搏,為父當然不怕;鬥刀劍,為父也不見得落在下風。但別忘了,這些江湖人會高來高去,會發鏢扔飛刀,十分可怕。更可怕的是,也許是八年前的荊襄餘孽,他們要探出為父的身份,大舉來犯。我們……唉!不說也罷。芳侄的訊息也夠令人擔心,這兒又發現登門套口風的武林,我們又得走。”
“爹,芳哥的訊息怎麼說?”
“還沒問呢,據說石弓村的事已經解決了,今後不再找我們彭家村的麻煩,我這就找他詳細問問。
君珂告辭出村,心中悻悻然,可是無可奈何,人家掩去本來面目下逐客令,他怎能留下自討沒趣?便沿河北岸小徑西行,走小道徑奔衢州府。
一路上並無耽擱,誰也沒料到他走小路。黑龍幫的人在大路上等他,銀劍白龍兄妹也在等他,全等了個空;他已悄然到達衢州府,沿大溪西南行,直趨江山縣。
真是造化弄人,冥冥中似有主宰。安鴻正是隱姓埋名避禍的彭勝安,一家子在朋友的村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