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已經走了。
君珂驅車再進,一面拾掇結紮停當,信口歌道:“天涯海角寄萍蹤,遊子心情九州同。日月如梭催白髮,英雄豪傑總是空。”
官道在林中向上爬,終於到了望夫山下了。
道路從山腰左側繞過,抬頭可以看到望夫石,俯首可見奔流的富川溪,一道高崖在道右聳立,崖上藤蔓密佈。
“唔!這地方很兇險,我得留心些兒。”他想。
車速銳減,緩緩走上了高崖下的官道。他左手控韁,右手插了長鞭,換上了白龍筋鞭以防萬一,隨時準備發難,與賊人拼個你死我活。
人在官道上走,看不清崖上的景況,藤蘿和崖間生長的小樹,將視線擋住了。
前面崖壁轉角處,藤蘿中有三雙冷電四射的眼睛,正目不轉瞬地盯視著緩緩而來的騾車。在轉角處另一面,路上倒著兩株大樹,將官道堵死了。此外,看不見的危機,正隱伏在各處,似乎在空氣中可以喚出死亡的氣息。
蹄聲得得,愈來愈近。
三雙眼睛的主人,正用極輕微的聲音在交談,只有他們可以聽清,其中之一冷哼一聲說:“我就不信這小子有何驚天動地之能,用得著在暗中計算他?未免太辱沒了咱們江湖朋友的名頭。別說是他,即使是他老子天涯過客親來,也不過接得下咱們三五個人而已,如此勞師動眾,日後豈不讓江湖朋友恥笑咱們是膿包?”
另一個搖搖頭說:“周兄,你該知道這小子是銀河釣翁老不死的徒弟哩。”
“哼!銀河釣翁的徒弟又能怎樣?練功的火候,與年俱進,他能有多大?又練了多少年?我不相信奇蹟,銀河釣翁老不一死又不是神仙,能給這小子多少道行?”
第三個人介面道:“別怨天尤人了,咱們奉命行事,用得著替人擔憂?快了,快進入石雷之下了,準備。”
發牢騷的周兄沒閒嘴,仍在嘀咕:“我真想鬥他一鬥,心裡確不是滋味。”
第三個人又介面:“你如果手癢,何不到山後參與攔截老怪的地方揚名立萬?四明怪客與銀河釣翁齊名,能向四明怪客遞劍,日後武林中自有你的地位。要不,就乖乖地閉嘴,在這兒計算了這小子,咱們就趕往後山露兩手兒。”
蹄聲得得,車聲轔轔,近了。最初發話的人又說:“怪!千手如來李老前輩恨狗官人骨,為何又不要活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一死百了,要活的幹啥?這才是李老前輩聰明過人之處。”
“別廢話了,準備!”
君珂驅車緩緩走上了崖下窄道,他沒想到崖上有鬼,只顧留意道旁有人猝起進擊。右有高崖,崖高十餘丈,不怕有人突襲,左有富川溪,路高出河面三二十丈,路下面可能有人隱伏,突然縱出路面並非難事,所以他的注意力放在左側,忽略了崖上的危機。
正走間,前面轉角處突然傳出一聲高吭的長嘯,他心中一緊,抬頭向前看去。
在他抬頭的剎那間,前面三丈餘崖頂上。傳出巨木折裂聲,草木急動。同時,頂端也傳出聲響。
“糟!上面有重物下墜。”他無暇多想,猛地“叭叭”兩鞭,結實地抽在騾脅上。騾兒失驚之下,發狂地向前急衝。
已沒有退後的可能,他只能驅車前衝。
崖頂上,五六張以巨木架成的木排,用粗繩懸架在崖壁上空,木排上堆放著數十塊千斤巨石,粗繩被砍斷,木排向下倒,排上的石塊立即連同木排向下砸,像是山崩地裂,轟隆隆以雷霆萬鈞的聲勢下去。
騾車像狂風急掠,車聲如雷,馬兒被驚天動地的聲響所驚,拼命向前奔跑。
山崩地裂似的狂震暴響,天動地搖,塵埃滾滾,木石紛飛。可是,騾車卻在千鈞一髮中,衝過了危險地帶,最近的墜石,距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