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笑道:「顧小姐,你太客氣了。你是否還在讀書?」
「嗯,我讀的國立成都大學,音樂教育專業。」
國立成都大學,是四川大學的前身,此時校長是張瀾,群英薈萃,學術繁榮,乃是民國十大國立學府之一。而到二十一世紀後,四川大學反而排在二十名開外。
秦月笑著問:「顧小姐,你跟誰學的琴?」
顧如梅笑道:「我是家傳的琴技,學校裡沒學到新技法,只學了一些音樂理論。」
秦月問:「如今是三月,你怎麼不去上課,跑出來玩耍呢?」
顧如梅回答:「外祖母七十歲,在武昌舅舅家做壽,所以我來玩兩天,很快就回去了。」
「那好,讓我們來欣賞你的天籟之音。」
「嘻嘻,談不上天籟之音。按照我爹的說法,我的琴技陷入瓶頸了,不知何時才能突破。」
「咦?琴技還有瓶頸嗎?」
「有啊,最低階的才叫琴技;其上一層,叫作『琴藝』;再上一層,叫作『琴道』。琴技有多種指法,學起來十分繁瑣,想全部掌握並不容易;琴藝是琴技的升華,講究『指與音合』;而琴道則能隨心所欲,彈奏出真正的天籟之音。」
這年月,出來遊玩的人並不多,因為民生艱難,普通人忙著生計,不會來古琴臺附庸風雅。
顧如梅將琴接過來,找了個合適的石桌放下,然後對眾人一躬身,道:「見笑了。我給大大夥兒演奏一曲《高山流水》。」
然後,她揉了揉雙手,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在石凳上,開始了演奏。
老實講,她的琴技很不錯,左手六態,右手八法,都有了很高的造詣,古琴上千種指法,她至少掌握了五百多種,如果出去比賽的話,應該能排進全國前二十位。在這末世的年代,許多古琴指法失傳,真正「入道」級別的大師都死絕了!即便是進入第二層,「琴藝」層次的高手,也不過十來人。
秦月和杜家姊妹瞪大眼睛凝神傾聽,感覺琴音說不出的好聽。
晏雪雖然跟著秦笛學過一些仙音,但她主攻的「嘯音」,唱歌屬於「嘯音」的一部分,至於說古琴,她也學過一點點,但是水平很差。
過了盞茶功夫,顧如梅彈奏完了,站起身來,輕嘆道:「幸不辱命。勉強彈完,水平不高,乏善可陳。唉,境界的突破太難了!」
杜蓉和杜蘭拼命鼓掌:「哇,好厲害,我還從來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呢!」
秦月也使勁的拍巴掌,贊道:「顧小姐,你還這麼年輕,比我在魔都音樂廳見的那些大師還厲害!」
晏雪也笑著鼓掌:「能彈到如斯境地,肯定吃了不少苦!顧小姐毅力非凡,令人佩服!」
秦笛卻乾咳一聲,淡淡地說道:「琴技差強人意,還沒有真正入門。」
秦月瞪他一眼:「都這時候了,還說別人彈得不好,有本事,你也來試試啊!哼,我算是被你氣著了!今天你若是不彈一曲,我就掉頭回魔都!」
顧如梅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開心。
她雖然知道自己彈的有缺陷,卻不喜歡被外人批評,尤其是對方還是一位青年男子。
她抬頭看了秦笛一眼,看對方相貌年輕,似乎還不到二十歲,懷疑他是秦月的弟弟,於是道:「先生貴姓?小女子琴技不精,還請多多指正。」
秦月搶著道:「這是我哥,一向喜歡裝神弄鬼,你別信他說的話,你彈的很好,我很喜歡。」
顧如梅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她雖然聽說,大詩人秦月是著名科學家朱婉的女兒,卻沒聽說秦家有幾位少爺,反正不管哪個大家族,總會出幾個混帳玩意,跟這樣的人沒法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