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都是些窮困潦倒的沒落之輩,人的本性卻也還是一般的欺生得很。原來的住民間排斥外人也就不論。這一群已經和逃難的差不上多少的流民,也還是一樣的,同是新來初到,起屋搭房之事都還會相互之間幫一幫。魔族本來就只有他,加上絕俗清麗的容顏,引得人人側目咋舌,只是不清楚他的底細,礙於官府共處的嚴令,雖還未有人上前騷擾。卻是一個個好奇的不怔好意不錯眼看著。由著他一個人慢慢的從頭細細料理。
他倒也樂得如此。從前餐風宿露的日子也不是沒經歷過。無父無母的呼燈倒是從小做慣了的,看他一個人一聲不吭的細細做著,也會來幫幫他。他雖沒做過這樣蓋房搭屋的事,可本來也是聰穎人物,倒難不倒他,三兩日裡,一舍鄙室,卻是早別人一步收拾妥當。反而有暇去幫看一下呼燈。
他沒有長住的打算,簡單的置了些用品,順道也給呼燈送去些。呼燈雖然隨性簡單,對眾人看他的態度卻也看得出一二,也是放心不下他,也就住在就近,想著也是能有個照應,只不過,究竟誰照應誰,卻還說不準些。
這,倒也可以算是家了吧。細細的四下打量一番,沒什麼修飾,雖說簡陋些,倒也收拾得乾淨整潔。他要求不高,倒也滿意。
現在,也就等著“她”來了。就算是算不準日子,要猜對她來的時辰,卻是有十足的把握——
一下子多起這許多人來,這地方的小鎮是容不下的,大多也就在鎮外的荒野裡。而他挑的地方,又刻意的和眾人遠離了些。入了夜來,眾人這幾日來辛苦,加上傳聞中夜裡的不乾不淨,早是睡得一點人聲都沒了。
沒有人聲,就連秋蟲的叫聲也稀疏,懶洋洋的一聲兩聲的喚著,催得人直想倦倦睡去。他坐在床沿上,雖說精力尚好,可這幾日裡的事下來,也微微的有些睏倦,卻沒有睡下的意思,反而再挑上了一盞燭臺,任同屋子裡的光線更明亮些。
他一個人坐著,安靜的等著,兩盞燈的光影,雖不是如白日的纖毫畢現。他眼力極佳,倒也可以把一絲一毫看得一清二楚。
就靜看著屋裡的光線陡然間一晃,憑空的多了兩個糾纏交錯的人。一大一小的,明擺的欺負人的和被欺負的人。只是雙方都一樣的頑固,依然是扭打不休。
“水滴。”微微地皺了眉,也不去看另外一人,只是淡淡的開口。
孩子聽得他的聲音,倒先放開了扯在手裡的那人頭髮,不再圖勞的拳打腳踢。轉眼看來。一見著他,眼間裡很有些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喜的水光。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喚他;“哥哥……”
他也不去看那雙還死擰著孩子的臉的手的主人,只是冷冷的眼光往那細長白嫩的手上凝結的一睃——
那雙手卻也識趣,悄悄地沒事人一樣的放開。“人家只是摸摸看嘛……哦……好可愛的小弟弟……”幾日不見,一樣的清脆得有些吵人的聲音,訕訕的帶笑。
她才一鬆手,孩子得了空,一早撲到他懷裡,轉過臉來恨恨地瞪她。——呃,死小鬼頭,不要摟那麼緊,他不是你可以隨便抱的。要摟,也要換作姐姐這樣的美人來摟才像樣——
可惜他卻不看她,只是有些疼惜的替孩子揉著發紅的臉。被她狠狠擰過的地方,已經微微地有些腫了……眼神就微微的凝些冷霜,給本來精緻柔和的面容添上一分豔冽的蕭殺,
看在狐狸的眼裡,當真不是一般的魅惑。再看著他待孩子那般親切,對自己卻不理不睬的。心裡邊就開始不是滋味了。
轉眼間又看見小小的花飾正系在孩子的頸中。一時火起,伸手就又去搶。
“還我!”
“是我的!”水滴一隻手死拉著不放。“哥哥送我的!”
“是我給他的,怎麼會在你身上?”——是她悄悄放到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