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是貪婪慾望,怨毒而陰森。太過於貪婪,所以憎恨一切得不到的東西,慢慢的連帶著憎恨一切美好的東西——恨不得要把整個世界都吞噬下去的那種邪惡的貪慾!自身都沒有意識到的邪惡,雜亂無章的混在了一起。
想要長久的生命,想要永久的青春永駐,想要閤家美滿,想要功名財富,想要……很多很多。想要,本來沒有過錯。人生在世,很難不貪心,不侈求。可是貪慾太重,就會成為了執念,化身罪惡。那惡,其實也是一開始心裡邊的一分歹意召來的。
那一刀,乾淨利落,斫斷了伸過來的左手,以及撐在地上的右手。身子失了支撐,跌在面前。卻是無意識的顫動著。
他手還掩在孩子眼上,整個人,還依在孩子身上。右手卻從孩子手中抽出刀來,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幕,雖然吃驚,卻也不懼。看得那人的身子還要動彈,手下卻不再猶豫,寒光過處。屍首四分五裂,可還是動著,卻也再無能為力。明明是死物,憎恨著生命,卻又是無比的貪圖執著於生。
雖然現在已經奈何不了他,可現在他也是一樣的無計可施,若他不是力不從心,倒可以幻術將這些血肉焚化殆盡,不留一絲痕跡。而現在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到底是活著的死人,還是死去的活人?
“不怕的,別睜眼。”看著從跌到一邊的瓶子,心念一動,輕輕俯身在水滴耳邊低低一語。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只是聽了他一說。就真的不怕,水滴只是靜靜地坐著,閉緊了眼,只是用心的聽著空氣中的每一點點微微的動靜。
一手握刀,單手夠過來依著前法,倒出幾粒來。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那丸子在手中的燥動,卻是更加的強烈。像是活物,想要噬血,雖然不能確定具體是什麼,應該是傀儡蟲之類——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總會有些特別的用處的,看那人那麼的緊張。眼下也沒有別的方法,倒不如用來試試,弄明白了也好。若是沒有什麼用,那麼他就守著,這屍體活過來一次,他殺一次便是。也沒什麼!
心下想定,一點點的積攢著體力,小心戒備著。在活動著的屍身傷口處,放上一顆。
植物?
原本以為是蟲類,可是眼看著,那粒黑黑的丸子一接觸到血肉,立即就如同魚兒得水一般,蠕動著,往血肉裡紮了下去,生下根,竟是以屍身為養料,迅速的長出妖異的枝葉,變魔術一般的吐蔓,開出暗黑色的大花,再次的花謝,已將血肉耗盡,從生長到成熟都只是短短一瞬。卻連同著枝葉一起幹枯,最後只化成一粒小小的珠子,卻不同於先前的邪氣,那珠子晶瑩剔透,光華流轉。罪惡的種子,結出的果實,卻有著聖潔的外衣?
一樣的與生物為食,可是卻不同於樗籮。樗籮是魔物沒錯,可是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本能的捕食般了,全沒有這麼邪惡的感覺。這樣的東西,若是給常人用了後果如何,可想而知,只是不知道那珠子又有什麼用處。
看著屍身乾枯得已經不再剩任何生命跡象,成了縮水似的小小一塊看不出原狀的灰黑色事物,他再不猶豫,如法炮製,那丸子竟也瘋狂的噬血,不見僅將血肉吞噬殆盡,就連地上的血跡也一併的吸收了去。只剩得一地七八粒大大小小晶瑩的珠子,如清晨的枚枚朝露,招人喜愛。全不同方才的修羅殺場。
然而就在那人血肉將被吞噬待盡的瞬那,最終失了寄託之所的惡靈,終於離體而出。在小小的屋子裡略一回旋,似乎在意著什麼,微微地猶豫了一下,可是始終敵不過本能裡對眼前之人的便直如層層的黑浪,黑浪中掩著些看不分明的東西,帶著窒人的邪氣。向這空中的兩人呼嘯而去。
他本有準備,一手拉低了水滴,讓他俯在自己的懷中,右手中刀光流轉間,只聽得低低嘶啞的幾聲哀鳴,已將襲到身前來不及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