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時間就像條河流:奔流不息,一點一滴地衝走他所有的情感。每個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他的感知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減少。
他看著銜尾蛇軍團和不斷湧入戰場的哨兵們大戰。那些黑色的球形哨兵的數量看起來在以指數增長,但蛇軍的數量增長更快。黑色的銜尾蛇環抽取恆星的能量,在中心形成一個藍白色的傳送門。太陽幾乎完全被遮住了,只在巨環的邊緣透出一圈薄薄的橙黃色光焰,這景象就像是日食。從傳送門中湧出的巨蛇不斷蛻下自己的表皮:那些組成它的飛船從主體上脫落下來,加入和哨兵飛船們的戰鬥。那些球形飛船向巨蛇的主體上的飛船和分離出來的飛船猛烈開火,擊碎它們,把它們撕成細小的黑色或者灰色的碎片,朝著那片廣闊的垃圾場飄去——就像是灰燼落向高速公路。
戰爭的形勢來回轉變。那條巨蛇越來越大,越來越長,然後新的一批球形飛船在它側面狠狠咬了一口,逼得它倒退回去,重新回到傳送門裡,又恢復了原有的尺寸。最終,那條巨蛇衝了出來。它的頭部在戰場另一邊又形成了一個新的圓環,圓環中心出現了又一個傳送門。這條巨蛇在戰場中穿行,它身上的飛船在兩個傳送門之間形成一條無窮無盡的隊伍。餘下的球形飛船開始破空逃走,這場仗它們顯然打輸了。
阿瑞斯無視了自己的飢餓感,他一點也沒有進食的慾望。
他看到一小批銜尾蛇軍的飛船在這片殘骸上盤旋,它們是要搜尋亞特蘭蒂斯的倖存者並加以消滅嗎?或者是在找現在被轉化為它們的同類的亞特蘭蒂斯人?米婭怎麼叫它們的?大環。想起她,想起它們對她和自己沒出生的孩子所做的一切讓阿瑞斯感到痛苦,讓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失去全部的感情。他把目光從蛇軍的飛船上移開,他不想看到它們。
阿瑞斯本以為所有的哨兵飛船都已經離開了,但此刻他發現還有一艘就懸在他的飛船附近。它似乎正在盯著他,在審視著他的靈魂。
阿瑞斯無動於衷地回望著它,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來吧。
球形飛船上開啟了一個口子。它向前靠過來,把阿瑞斯的飛船吞進了肚子裡。
周圍一片漆黑,阿瑞斯穿著艙外活動服飄在空中,他心中只對自己的命運還隱約有點好奇。
耀眼的光線刺破了黑暗,阿瑞斯抬起胳膊擋住眼睛。球形飛船退開了,他所在的穿梭機殘片自由飄浮在空中。
阿瑞斯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光亮,透過飛船駕駛艙的窗戶,他勉強能分辨出外頭有一支球形的哨兵們組成的艦隊。但讓他大為震驚的是面前那艘龐大的飛船,遠處有三顆太陽,提供了足夠的光亮,讓他得以看清它的輪廓,但看不清上面的細節。阿瑞斯懷疑這艘細長形的飛船大概是哨兵們的控制中樞,或者是一艘母艦,或者是一艘工廠船。
幾個小球附到了他的飛船殘骸上,把他朝那艘靜靜等待著的超級飛船推去。一個艙門開啟了,那些哨兵把他的飛船給放了進去。
艙門關閉之後,突然產生的人造重力把阿瑞斯給壓到了飛船地板上,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會被撞得背過氣去,但艙外活動服提供了很好的緩衝。
他撐起身子,走出飛船,走進一間寬闊空曠的船艙。艙裡亮著燈,人造重力看來是亞特蘭蒂斯星的標準重力,這樣的巧合讓阿瑞斯感覺有些怪異,簡直有些讓人不安。他身上的艙外活動服報告說外面的空氣是可以呼吸的,但他決定還是不脫掉這身衣服。
船艙盡頭的一道雙開門開啟了,阿瑞斯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條狹小的走道,牆壁是灰色的金屬牆,地板和天花板上都亮著些小燈泡。
他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該往前走還是該退回自己的飛船上。最終好奇心佔了上風。他沿著走道一路前行,最後到了一個大岔口。這裡有另外兩條走道,分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