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鍾抬頭淡淡地看著舅舅,話中有幾分清冷:「莫不是母親打發舅舅來做說客?若是便不必多言,橫豎我是瞧不上龐家小姐,母親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
邵德哈哈大笑,瞪著外甥,不滿道:「你這渾小子!我何時不是向著你?快給我說說那位小姐生得是何模樣,能讓你和姐姐反著來?」
「舅舅也曾見過她。」
「哦?」
「那日我迎舅舅回京,軍中戰馬差點傷了的那個小姐,便是她。」說完眼底柔意頓時被怒意渲染:「無奈這丫頭不甚開竅,偏偏認準了那趙家小子,任我百般示好卻也無動於衷。」
邵德嗤笑,不以為然:「不過個小丫頭罷了,還勞你費這麼多心思,哄的不行來硬的,就不信這丫頭學不乖。我最煩你們那套,不幹不脆,活該美人嫁了他人。」
傅鍾想起舅舅年輕時一心愛慕舅母,無奈人家喜歡的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瞧不上他這俗人,一直躲著他,卻不想他一惱竟是將人直接扛回府邸,不答應嫁他便不準走,舅母被他逼得沒辦法才答應了,與他僵了多年夫妻關係這才有所緩和。
傅鍾與舅舅關係最為親近,也沒大沒小慣了,不客氣地說:「虧得舅母大人大量,不然你此時能這般逍遙?那丫頭卻是個小心眼,最是記仇,我若學舅舅怕是要落得個老死不相往來。況且我傅鍾最不屑強人所難。」話是這般說,可他的所作所為與當年的邵德無半點不同。
嚴超帶人生了火又從外面取了雪水,放在火上很快化成水,沒過多久冒出熱氣。時間過得不快,還有幾分煎熬的味道,用了些提前備好的牛肉乾和餅子,就著水填飽肚子,便歇著了。一路勞累睡的有些沉,再醒來時已是黑夜,外面狂風怒吼,聽著有些心驚。
嚴超見主子坐起來,倒了熱水遞過去,壓低聲音:「主子怎麼不多睡會兒?離天亮還得好些時候。」
傅鍾接過來大口喝完,熱意流遍全身,舒服了很多。漂亮狹長的眼裡難得有絲暖:「怎麼不歇著,明天就算雪停了,路也不好走。」
嚴超笑笑,繼而拍了拍胸口:「屬下身體壯實的很,不過一晚上,不礙事。」
傅鍾站起來,才走到洞口一陣寒風向他襲來,忍不住變了變臉色。要是明天雪能停,也得晚上才能回去。
嚴超看了主子一眼,又垂眼撥弄火。不一會兒主子走過來在他身邊盤腿坐下伸出手烤火,待暖和了才開口:「回去後多留意些那丫頭。」
嚴超應了,心中不禁一陣感慨,主子順風順水慣了,卻不想在個女子這裡碰了釘子,近些日子眉頭從不見舒展。特別是夫人來過後,更是滿腹心事,他在一旁急得很,無奈卻是揣摩不透。
火苗隨著風跳躍,兩人拉長的影子也跟著動,除了柴火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還有人翻身壓著乾草的聲音,其餘時間都安靜的很。
…………
天終於亮起來,看著讓人覺得沉重,嚴超站起身逕自往外面走,片刻後笑著進來:「主子,雪停了。」
嚴超這一聲驚醒了睡得不大舒坦的邵德,他起身伸伸懶腰:「這鬼天氣把人的好心情攪和了,在外行軍沒辦法,不舒坦就不舒坦罷。難得有個消閒日子,還是這麼遭罪,早知道還不如待在家裡看著夫人繡花好。趁著雪停了,趕緊回。」
傅鍾倒了碗水送到舅舅手中:「還是第一次跟著舅舅無功而返,回去若是給舅母知道,怕是要笑話你。」
邵德尷尬地輕咳一聲:「笑便笑去,隨她樂意,一大把年紀了,又不怕這些個。」
他們帶的東西不多,稍微收整便好了,隨從將用過的東西都歸置到原位,給主人家留了個銀錠子當作謝禮。一行人又原路返回了,雪漫漫,入眼皆是耀眼的白。
在這片寂靜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