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薄薄的冷唇……
見頭頂的視線突然兇惡凌厲起來,她又忙不迭地撤回自己探詢的眼來,不敢再大剌剌地繼續下去。
半夜三更的,他來她這裡做什麼?
她再驚,垂在身側的手立刻扯住垂落腰間的被單包縛住自己只著薄薄單衣的肩頸。
“您,您……”她皺眉,不知該如何開口,心底則在暗暗地叫苦。
“我剛看完了你這些天來京師之行的記錄冊子。”靜默的男人終於開了口,慢慢彎腰伸手將她推躺在床,手順勢擱在她的軟枕上,高而瘦的身軀則貼著她的腰側坐了下來,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著她的眼。“這兩個月來你辛苦了,還是躺著吧。”
“哦。”她大氣不敢出一口地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只覺得他熾熱的體溫輕易地穿透薄薄的被單襲上她的腰,連帶著全身熱了起來。
“你的那些記錄寫得很是詳細。”他又道,擱在她枕上的手動了動,終於收回,改撐在自己的身側,“依一名女子而言,能有條不紊地處理自身並不熟悉的事物,並能處處詳細記載,你做得很好。”淡淡的激賞,他毫不吝嗇地將其顯在她的眼前。
“奉恩謝公子爺誇獎。”她暗惱,明知他深夜擅闖她的臥房必是事出有異,但屈居人下,她卻什麼也不能問,只能小心應付。拳在胸前握了握,咬牙,她深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面色如常,“公子爺若是有哪些不清楚的,儘管問奉恩就是了。”
“你做任何事總是條理分明,我哪裡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申天南淡淡地一笑,手指似是無意識般地自動纏上她散在被單之外的及腰長髮,“奉恩,今日讓你受委屈了。”
“哪裡。”她瞪著抓著她的一縷散發在手指上纏個不休的手掌,心中的惱意更重了幾分。
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奉恩,你若困了,儘管合了眼休息,不必管我的。”他也看著在自己手指上糾纏的髮絲,似是漫不經心地道,“這兩個月來你舟車勞頓,代我不辭辛苦地奔波在外,我心中自是明白的。等明日,我再鄭重地與你接風洗塵。”
“奉恩當不起。”吃的是人家賜予的飯食,穿的是人家裁製的衫衣,領的是人家給付的俸銀,就連這擋風遮雨的休憩之地,也是人家的地盤啊,她哪裡有什麼“辛苦”可以表功?“奉恩身為公子爺的奴婢,為公子爺做什麼也是應該的,哪裡敢勞公子爺費心記掛。”
纏繞髮絲的手指頓時僵了下,一直淡若無波的眉眼輕輕糾結了幾分。
“你——”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僵縮在被單中的她,黝黑的眸子眯起,“奉恩,你剛才夢到了什麼?”他似問得漫不經心,異樣的眸光卻一眨不眨地凝著她。
“沒、沒啊。”昏暗的屋內,只映著幾絲淡淡的月光,她仰首望著幾乎籠佔了她上方所有視線範圍的高瘦身影,只能模糊感知他望她的眼神有異,但卻又無法看得清楚,一惱,她索性轉過身去面朝著另側的牆壁,暗哼一聲,再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之禮。
“奉恩。”他抬起手,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依舊糾纏上她的細滑青絲。“奉恩,你進府來有十多年,而在我身邊做事也有近十年了吧?”他低低地問,無聲地嘆。
“是啊,公子爺記得真是清楚啊。”不知為什麼,憶起過去,她的嗓子有些啞了。“我吃苦耐勞,又勤快老實,進了府先派在廚房做了灶下婢子,後來大管家看我順眼,便讓我在書房做些打掃差事。”她望著牆壁,目光悠遠,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年少單純、每日裡努力地勞作、不敢偷一分懶地翹首盼望月末發俸銀日子到來的快樂時光。
“是啊,當時我記得我的書房總是一塵不染得可怕。於是我就想,這到底是誰在打掃啊,怎麼這麼厲害!”留了心觀察了好久,才知道是書房新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