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說這話的時候格外小聲，沈傲之也隨著把音量降到最低。

“你是說……”

點頭肯定沈傲之後面沒說出來的猜測，順便把他還沒問出口的問題一併解答了。

“太師並不是個風雅之人，這從進他的府邸開始就可以感受得到，一路過去多是樹木而少盆景，連廳中通常都會擺放一兩盆綠色盆景的地方都只擺了瓷器玉器。這麼一個沒有情趣的人，卻在大廳正中擺了一副自己的字畫，這就很耐人尋味。他的野心就隱藏在這副猛虎圖中……”

李悅從虎的額頭上沒有“王”字分析，此虎是龐太師的自喻，而猛虎做撲食狀，撲的那隻未展翅的麻雀其實就是雛鳥，正是昆吾昊瑞。再從顏色的運用上，虎爪處有幾點紅色，證明這虎是蓄勢待發，而且志在必得，雛鳥的處境十分危險。

“……從那落款的時間推算，猛虎下山圖正是在我皇舅病危之後，龐太師全權代理國事的時候，所以我很有理由相信，龐太師不僅僅是要和祁國結盟，還不滿足於他位極人臣的地位，想……”

沈傲之聽得出了一身冷汗，都說以字觀人，以畫會友，他從不知道從一幅畫裡能看出這麼驚心動魄的一件大事來。同時他又震驚於李悅表現出來的卓越觀察力，能觀人於微到如斯地步，李悅是他見過的第一人。

皇上讓他這次出使要多觀察皓炎，看他和皓煊的不同，難道指的就是這個？還說讓他別隻把目光放在皓煊身上，偶爾也要放眼開去，說不定會有更大的收穫。

他承認自從認定了要追隨皓煊之後，他確實是只專注於他的事，但這正是少衛師的原則，即使皓炎真的有出眾的才能，他還是應以皓煊為主，這是不會改變的。

對於賀嘉帝的話，沈傲之深感困惑，而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中，他思想發生的變化其實正是某個上位者所希望看到的。

第一卷放蕩齊趙間，裘馬頗清狂　第三卷第一百五十二章　意外重逢

第三卷第一百五十二章　意外重逢

“今天，太師跟我抱怨，說多數貨船都不停我們這邊的碼頭，搞得我們許多貨物都堆積在碼頭倉庫裡動彈不得，都快沒地方放了。”

昆吾昊瑞難得看太師吃癟，心情大好，下了朝就跑到李悅處，正好趕上和他們一起吃早餐。當然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到李悅這邊蹭飯吃，他就喜歡吃飯有人說話的感覺，再說他很喜歡和炎弟親近，看著那個溫暖的笑容，朝堂之上的煩惱統統都可以忘掉。

“瑞哥，你們朝堂上所議之事不方便跟我透露吧！”

李悅一句假正經的話遭到昆吾昊瑞的哂笑，“少來了，我就不信你會不知道，賀嘉船運那麼發達，那些船正好都是你們那裡池家隸屬的船隻，你說說，怎麼會這麼巧，平日裡都停靠的船不約而同地不來了。”

沈傲之停下動作看了李悅一眼，見她沒反應，他才把頭埋下去，繼續進食。

眨巴了下眼睛，李悅單手托腮，看著這個稚氣未退的少年，反問他：“是啊，怎麼這麼巧，你怎麼跟龐太師說的？”

被那隻比任何珠璣都閃亮的眼睛那麼一盯，昆吾昊瑞就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別開臉去，攪著碗裡的豆漿，說：“我說賀嘉不是正好來人了嗎，說不定你知道原因，他要是沒法等的話可以來問你。”

昆吾昊瑞的答覆正是她要的，李悅一個響指，算是表揚昆吾昊瑞的正確回應。

“瑞哥你讓他來找我就對了，確實如你所猜測的，我知道池家的船起碼有五天沒進昆吾的碼頭，而農業大多依賴外地輸入的昆陽每十天就會有一次大的進貨，如果龐太師一直沒來找我談話的話，池家的貨船就不會出現在昆吾的碼頭裡，外銷商品的堆積，糧食的短缺，我相信靠陸運的話他支撐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