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馬踩傷的。”她簡單說明。
“被馬踩傷?為什麼會被馬踩傷?”
“因為一個官差在趕路,那官差一直喊閃開、閃開,可是他卻閃都不閃,所以才會被馬直接撞上。他如果早點閃開,也就不會這樣了。”
“對一個聽不見的人喊閃開有什麼屁用!”
無夢愕然怔住。聽不見的人?!
“先別廢話這些了!快把少爺送回府去比較要緊!”
“老頭兒,這些銀子給你,就當你把這烏篷車賣給我們了!”一袋銀兩不容分說地丟進老頭子的懷裡。
“快著點兒!少爺失了這麼多血,萬一有個閃失,咱們可都要完蛋了!”
十多名家僕急匆匆地將那男人安置好,由兩名家僕飛快地揚鞭趕著篷車離去,其他的家僕則尾隨在後。
無夢呆呆地望著漸漸遠去的篷車出神。
一切恢復平靜。
“咦?有這麼多銀子,足夠買兩輛篷車跟幾匹好馬了,果然好心有好報呀!”老頭子滿意地收好銀袋。“小姑娘,託你的福,讓我賺了不少吃酒的錢,今天不辦貨了,要不要跟我到『天喜樓』吃酒去?”
無夢恍恍然地搖頭,忽然記起系在腰間的銀袋,正想著要不要追上去還給那男人,好讓他醫病用,不過轉念一想,看那男人家境似乎不錯,光僕役就有十來個,大概也不太需要這袋銀子了。
“小姑娘不去,那好吧,老頭子我自個兒享受去嘍!”那老頭兒說罷,哼著曲晃悠悠地離開。
原來他聽不見,所以才會沒聽見馬蹄聲。這個方才得知的事實凝住了無夢的思緒,她遲鈍呆滯地站了許久許久,好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低下頭,看見從肩頭到胸前沾染的大片血跡已經幹凝了,鼻端嗅到淡淡的腥甜氣味。
吐了那麼多血,內傷一定很重,他能活嗎?
他是她這輩子遇見的第一個耳朵聽不見的人,她也才知道原來一個聽不見聲音的人單獨在外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想著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個陌生人的生死關頭,她的心就因恐懼而顫抖不已。
他能不能活得下來?
如果不能,她寧願永遠不要知道答案。
夕陽西下 北京城郊 “育嬰堂”
“無夢,你可回來了!讓你進城給安嬤嬤買個藥,你是野到哪兒去了,弄到天黑了才回來!”
無夢一進門,就聽見馮姑姑扯著喉嚨開罵。
她實在累得沒有力氣回話,把藥袋往桌上一扔,乏力地往後院走去。
“無夢,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馮姑姑拉長了臉,一把扯住無夢的胳臂,把她整個人拉轉了過來。“哎喲,你衣服上沾了什麼東西?黑烏烏的,你給我說清楚,到底幹什麼去了?”
“我救了人一命。”她慢吞吞地說。那人活不活得成她也不知道,但她用盡全力救他是真的。
“什麼?你身上那不是血吧?!”馮姑姑皺起眉頭往後退了一步。“沾了血的衣裳可是洗不乾淨的!我的大姑娘,你到底救了什麼人?白白糟蹋你那身好衣裳了!”
無夢翻了翻白眼。呵,這身縫補了無數次的衣裳是好衣裳?
“那人我不認識,不過還好有賞錢喔!”她想起官差丟下的銀袋還系在她腰裡,便扯下來塞給馮姑姑,反正那男人家裡看起來似乎滿有錢的,這袋銀子就當是她的賞銀吧!
“還好有賞錢,要不然誰來賠你這身好衣裳!”馮姑姑開啟銀袋瞧一眼,頓時眼睛一亮。“不錯嘛,夠咱們『育嬰堂』一個月的飯菜錢了。你怎麼沒問問那是什麼人?說不定以後咱們有難還得靠人家接濟呢!”
“說的好聽,是要我藉救命恩人的身分去向人家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