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二人縱情于山水之間,豈不暢快?!
可是,這些年來他與韓家諸人過從甚密,深知人人都將韓珍視若珍寶寄予厚望,老祖宗對他更是愛逾性命。韓珍對自己的家人也極為看重,關心體貼不在話下。就拿琮珍兩兄弟做例,他們分開多年,此次韓琮回來長住,二人平日口角不斷,更常常互相揭短。雖然看似二人不睦,他卻明白其手足情義之深厚絕不亞於琦珍安珍之間。
他亦知韓珍對自己情深意重,可是如果硬要逼問愛人與家人在他心中份量,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哪個更重一些。
他近來總想起當初他問的那個問題,愛人家人孰輕孰重?每每記起他最後說的一句話,就忍不住焦躁。
“我苦只苦我一個,他們傷心卻是好多人呢。”
陪伴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的答案……會變嗎?
離開時,他給自己的那個眼神堅定深情,那麼他可以認為他會選擇他嗎?
真的……會嗎?
風曜是孤兒,自幼被師父收養,對父母家人早無記憶。師父收養他時已然年邁,加之生性疏懶,雖然對他十分喜愛,在生活上卻是想起來便過來關照關照,若忘了便要由他照顧他了。因此,當他見到韓家人之間的融洽親密,不由十分豔羨。若說他初到韓府時為求常來常往對他們多少有些刻意迎合,相處日久後卻漸漸真正喜歡上這一家人,心中隱約希翼著自己也能成為其中一員。
方才韓駿對自己怒目相視,令他又是愧疚又是難過。可是他喜歡韓珍啊,……他能有什麼辦法?
也許,也許他與韓珍中有一人是女子就好了……
他隨即搖頭苦笑,若他們當中真有一人是女子,那她便不是他了。不是他,那麼如何能有今日這般性情見識?不是這般性情見識,那麼兩人又怎會相愛?更別說二人門第懸殊,要想共結連理也是困難重重。
這般患得患失中,他驀地想起李捷說的那首五言絕句——“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時至今日此刻,倍覺他當晚惡意譏諷至極。
哼,那個李捷本是女子卻做男子打扮,竟能作到將軍卻無人察覺,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可韓珍似乎已知此事,所以才對她多有迴護。兩人神情間似乎還有著一種奇怪的默契,難道……?
不,那絕不是情人之間的相知相屬!……可也不像家人之間親切關愛。那麼,是朋友嗎?但是,兩人相識應該只有兩三個月而已,而且韓珍素喜溫和寬厚豁達開朗之人,她的個性卻分明不是這樣。
她還曾別有深意地說她與韓珍淵源深厚,哼,顯然是要他難受,真是令人生厭!
一想起李捷,他就忍不住想起聞嘯,還有那晚他酒後失態時韓珍歉然不忍的神色。
這個聞嘯分明就是對韓珍有意。兩人同窗多年,他怕是早有了這個心思,只是一直瞻前顧後不敢越雷池一步。好歹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將,恁的婆婆媽媽畏首畏尾!師父說的沒錯,世上多是這種俗人,把些狗屁不通的教條看得比天還大,這個不能那個不要,偏偏心裡一千一萬個捨不得,哼,虛偽!
哼,愛便愛了,有什麼好猶豫的?!
既不敢愛,便索性放開,倒不失為一個豪爽男兒!
若防不開,便咬牙忍住,不叫任何人看出端倪,好歹也算條硬漢!
偏偏這般愛不敢愛,放不能放,忍又忍不住,自己難受不說,還叫韓珍看了跟著一道難受!
看似可憐,實是可恨!
正對聞嘯鄙夷不屑,卻忽地想到自己此時模樣,又能比他好出多少?
苦笑兩聲,……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