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鳳寅的笑容漸漸黯淡下來,轉過身走了幾步,似乎覺得這樣離開有失禮儀,便道,“隨你。”
趙以復聽了,便趕緊撩袍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迅速離開了幾個人的視線。
三老爺嘀咕:“原來他們竟認識。”
丁煦寅道:“大哥前些年曾上京求學,就在那幾年認識的吧……”
三老爺頷首,不疑有他,便進了屋去。
丁從關縷兒手裡將信之抱過來,見關縷兒臉色有差,便問:“二嫂身子不舒服?若是的話,信之便我來照顧就好,你去歇歇。”
關縷兒恍若驚魂似地咋呼了一聲:“不用。”而後驚覺失言,搖了搖頭,“哎……真是冤孽。”便再沒說什麼,就跟丁也回屋裡去了。
再加了三老爺丁煦寅,那屋子更顯得擁堵異常。三太太險些被這麼多人捂地厥過氣,往兩處太陽穴塗了些薄荷油,便重錦扶著離開了。三老爺恐有異,便讓丁好生看著丁煦寅,自己則一道也跟了上去。
丁心嘆,至少父親對母親還有這份心,那還是好的。扶著丁煦寅的肩,隱隱覺得他長高了一些,心裡頭高興,問道:“在府學讀書可還習慣?”
丁煦寅道:“父親逼得緊,況有冉之將跑在我前頭,我哪裡敢說一句不習慣?”
丁愣了愣,撫摸他胸前的長命鎖:“冉之在我屋裡,你要不要去見他?”
丁煦寅也是跟冉之一起長大的,看待冉之似乎比他老子還親幾分。故而點了點頭:“好,這裡也挺無趣的。”
丁失笑,揉了揉他的頭,又連同信之也一起帶上。說起來信之冉之是兄弟,卻還未真正見過,這一遭便有機會了。
路上只問了一些在姑蘇的情況,得知美玉也已經嫁人,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戶,丁心中也寬慰了許多。
丁煦寅始終離得丁幾步遠,不靠近也不疏遠。忽而瞧見那遊廊旁的池塘裡,大片的火睡蓮開得如火如荼,小小地愣了一下:“八姐,你曾說過,要我靠真本事到盛京來找你。但我現在卻不是靠本事來的……你,你還會不會管我?”
丁詫異:“緣何這麼問?你是我這世間最親的弟弟,我若不管你,我管誰去?”
丁煦寅傻傻笑了笑,托起胸前的長命鎖:“我原以為,你真奪了它存心不讓我找到。卻不想,你竟然會交給冬雪。她出嫁之前告訴我這樣一句話,這世上若還有個真心為我好的人,那個人便是八姐你。我開始不懂,直到她拿出了這個……八姐,我以前討厭你,我還打傷了夏枝,你還會管我?”
丁指著一池塘的火睡蓮:“人生有盡,就似這火睡蓮,長得好看但也有枯萎的盡頭。可貴的是它們活著的時候這般美麗炫目,努力讓自己綻放生命的精華,絲毫不畏懼死亡、消失。十一弟,這世上沒有人能一直保護你,你也不可能一直活在咱們的眼皮底下。一個人真正讓人記住的,只是他活著的時候曾經有過的風華,就如你眼前的睡蓮。它們自強、自給、自足,雖臨死猶永生。你要學會像它們一樣,不依賴他人,只做你自己。”
丁煦寅呆呆看著這片火睡蓮,突然解下脖子上的長命鎖,甩手扔進了池子。
“十一弟?”丁吃驚。這東西可是丁煦寅拿寶貝一樣保護著的,他竟然捨得扔了?
“八姐,我懂。若我一直戴著它,我又與孃親生下我,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有何區別?孃親在我心裡長存,我又要這濁物何用?我……只要有活著的你們就夠了。”說著,眼淚便不可抑制地流。想來心裡還是痛的。他雖對丁摒除了恨意,可對三太太恐怕一輩子也無法諒解。強行奪取作為母親的權利,他怕是難以懂得,這也是一種母愛。
丁捏了捏他的鼻頭,拿手指刮掉他的眼淚:“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再哭,信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