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倉,他們都是出苦力的,拉一會兒就出汗,汗水一浸,纖繩再磨磨,衣服穿不了一天就會被磨壞,窮苦人哪兒來那麼多衣服?”
正好經過的鄭方解釋道:“後邊跟的女人,一般是某個縴夫的老婆,見得多了,也就不害羞了。”
“縴夫的老婆又不拉縴,跟著幹什麼?”滿倉又問道。
“拉縴是個苦力活,不能少了吃的,要不然沒力氣,她們要揹著吃食,不能讓男人餓了肚子。”
鄭方說道:“有時候哪個縴夫累得受不了了,她們也可以頂替一陣,讓男人歇口氣。”
“那她們拉縴的時候穿衣服嗎?”滿倉好奇問道。
“當然也不穿。”鄭方說道:“不過這種女人比漢子還漢子,沒人會笑話她們。”
這年頭衣服是很貴重的,很多人只有一件衣服,一直從春天穿到冬天,破了就補一補。
關曉柔嫁給金鋒之前就一件衣服,還是十歲的時候做的,個子長了就接一段,嫁給金鋒的時候,衣服分成了好幾層,補丁摞補丁。
這已經算不錯的,有些窮苦人家,一大家子人只有一兩件衣服,誰出門誰穿,不出門的人就躺被窩裡。
下地幹活也要起早摸黑,不是因為勤快,而是因為沒有衣服,天黑的時候別人看不見。
縴夫的衣服損壞太快,只能光著,要不然掙的苦力錢還不夠買衣服的。
“他們拉一天纖,可以掙多少錢?”金鋒問道。
“這個不好說,路好的地方,一天七八文,一些難走的路,價錢就高一些,最高的時候能拿到三四十文。”
“這麼高?”滿倉驚訝問道。
就連金鋒也有些意外。
縴夫這麼掙錢嗎?
要知道他給張涼五百文的月薪,張涼都嫌燙手。
“三四十文是最難走的那段路。”
鄭方說道:“那一段全是懸崖峭壁,水流還急,一般人空手都爬不上去,更別提縴夫還要拉船了,每年死在那邊的縴夫數都數不過來。”
“這樣的話,人家就是在拼命,的確應該給多點工錢。”
金鋒認同的點點頭。
“一天四十文,我也願意拼命。”
張滿倉眼中全是羨慕。
但是很快,他就不再羨慕了。
木船往前走了幾里,到了一處山谷。
兩側的山峰向內收縮,宛如葫蘆中間的細腰,近百米寬的嘉陵江,在此處窄了一小半,水流也變得格外湍急。
而且兩側的山崖格外陡峭,幾乎呈垂直狀。
雖然這段山崖只有一百多米寬,但是懸崖上連立腳的地方都沒有,縴夫們怎麼把這麼大一艘船拉過去?
“這怎麼過去?”
滿倉問出了金鋒心中的疑問。
“你看著不就知道了?”
鄭方卻賣起了官司:“看完之後,你就知道他們為什麼一天可以掙三四十文了。”
滿倉見鄭方不說,也懶得追問,趴在甲板欄杆上,好奇看著。
到了距離山谷還有幾百米的地方,縴夫們找了水流不算急的地方停了下來,把纖繩栓到樹上。
一直跟在後邊的兩個婦人馬上揹著籮筐上前。
縴夫們從籮筐裡拿出硬邦邦的穀子餅,從嘉陵江舀碗水,就著江水啃餅子。
趁著縴夫們吃東西休息,兩個婦人從籮筐裡拿出兩盤麻繩套在脖子上,走向懸崖。
其中一個婦人搓了搓手,開始攀登。
懸崖極為陡峭,婦人靈活的和猿猴一般,藉著石頭縫和一些凸起的石塊,向斜上方前進。
在船上的金鋒不由為她捏了一把汗。
前世他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