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人流也比白天更多,放眼望去,一片繁鬧歡樂的景象,人們的臉龐亦染上了愉悅的光彩。
秀楠和紀子與外界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所,倆人的場所是凝重靜默的,硬邦邦冷乎乎的,四周彷彿被冰冷堅硬的銅牆圍住起來,外界的喧鬧無法抵達倆人的場所。同樣地,倆人場所的氣氛也無法影響外界。
最後,僵冷的局面還是由紀子打破了,一手攬過秀楠的肩膀,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的對方不小心踉蹌了幾步,然後整個人靠在紀子的懷裡,秀楠的嘴唇緊閉成一條線,甚至微微顫抖。
秀楠沒有掙扎,沒有反抗,任由對方抱住自己。紀子的下巴抵在對方的頭頂,另一隻手愛撫秀楠的頭髮,用五指梳理這頭柔順光滑的烏髮。倆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般親密的肢體接觸,但在路人的眼中只不過是秀楠獨自一人站在街上,身體有點傾斜,這是一副普通到沒法再普通的光景了,因此沒有人理會秀楠,周圍的人不停地從秀楠身邊路過。
“吶,秀楠,我知道我的言行讓你很傷心,但這並非是我有意為之,我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希望你傷心的。我有時候會將16歲的秀楠與成年的秀楠混為一體來看待,儘管本質上你們就是一體,可有時候我又會將你們分為兩個獨立的人來看待。”紀子道。
“自從與你相識之後,我就開始分不清那個成年的自己與此時的自己究竟是同一個人還是兩個人,甚至無法想象自己以後會變成那樣,僅是覺得另一個秀楠離自己很遙遠,也很陌生,所以很多時候我無法將其作為自身的一部分接納下來。也正因如此,我可能才會對成年的秀楠不抱好感吧。”秀楠說。
“總之,事情的狀況非常莫名其妙,可笑至極,十分混亂,因此就不可避免地產生許多不快樂的因素,可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吧。”紀子道。
“沒錯,就像被早已設定好一樣。就算我感到不公平、感到不甘心,可責任也不完全在於你。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本來就很匪夷所思,沒有按照正常的邏輯發展,沒法迴避地陷入矛盾重重的境地。很多時候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在做什麼。”
“那你的心情恢復了嗎?”
“不能恢復也必須恢復,在這種事情上難過太久,也是不可行的。”秀楠抬起頭凝視紀子,微笑。
紀子的額頭抵住對方的額頭,秀楠閉上眼睛,感受紀子撥出的氣息,暖乎乎潮乎乎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香味。四周無形的銅牆土崩瓦解,硬邦邦冷乎乎的氣氛消散得了無蹤影,濃烈的溫情包裹住倆人。隨後,秀楠睜開眼睛,踮起腳尖,在紀子的嘴唇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般的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僅僅是兩雙嘴唇微微地觸碰。
秀楠用手指戳了戳紀子鼻樑上的雀斑,“回家吧,紀子。”
紀子笑著點頭,“嗯!”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往外側推開。母親早已到家,正坐在沙發上,雙腿交叉搭在茶几,電視螢幕播放新聞的報道。女人瞄了一眼進屋的秀楠,露出對方沒有注意的陰森的笑意,這一表情卻清楚地落在紀子的眼裡,紀子嫌惡地皺起眉頭,一股不好的預感滑過心頭。
秀楠沒有理會母親,像往常那般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母女之間沒有任何交流。秀楠開啟房門,一股異樣的氣氛朝她襲來,空氣不是以往的空氣,房間不是以往的房間,而是換成了其他陌生的什麼,而這個陌生的什麼讓秀楠屏住呼吸,心跳加快,然後像一名精明的偵探似的搜查犯罪現場,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果不其然,當她的視線移到平時擺放唱片的書櫃時,瞳孔因震驚而瞪到極限,眼珠仿若要蹦出來似的,心跳似乎也一同停止了,體內的血液不再流動,臉色一瞬間比雪還要白上幾分,脊背頓時泛起一層冷汗,額頭亦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