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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 09

媽媽就是反對反對反對,說既然選擇了喜歡的,一定要堅持到底,否則寧可回國,媽媽最近身體不大好,又說工商管理是最華而不實的專業,不建議我讀。我希望宋老師給我第三方建議,你經常出國,國內國外瞭解得很多,你的建議一定與爸爸媽媽不一樣,你幫幫我。」 宋運輝聽了,覺得這簡直不是問題,先笑著說:「你現在中文表達已經非常流利。」 「謝謝,現在中國留學生越來越多,我有交流機會。宋老師,換你會怎麼選擇?」 「看你自己權衡,究竟是父母親情重要,還是愛好重要,或者是面子重要,有必要這麼在乎別人的眼光嗎?」 「宋老師,非常有必要,我們沒必要虛偽地否定社會承認在生活中的重要性。我原本很為自己驕傲,我可以在脫離所謂的梁家強大庇蔭的情況下安排自己的生活,我希望能繼續如此的驕傲,可是,我發覺我的選擇一團糟。」 宋運輝想來想去,依然沒看出有什麼大問題,很簡單的選擇而已,他微笑挑岀其中關鍵:「你應該還有其他重要原因瞞著我。」 梁思申一時語塞,好久,才支支吾吾道:「他是天才,認識他我才相信數學方面有比我強的天才。可他夏天回國了,他希望我也回國,我想他,我左右為難。」 宋運輝不由得想到做了家庭婦女後一天比一天面目庸俗的妻子,語重心長地道:「任何人,如果沒有自己獨立的理想和獨立的追求,終有一天變得面目可憎,你不是最在意社會承認嗎?」 梁思申怔住,這不是她想像中的答案,但這卻又是她能得到的最理想答案。「不,我虛榮。」她脫口而出。 宋運輝聽了不由得笑出來,這孩子,現在也像歐美人那麼直爽,批評起自己來不遺餘力。「別急,離畢業還有半年,多的是考慮的時間。」 「是,謝謝宋老師,我會適當取捨。」梁思申心中有些惘然,她的驕傲重要,還是她的愛情重要?「宋老師,你現在實現理想了嗎?」 宋運輝微笑:「我很驕傲。」 梁思申欽佩地道:「希望我有一天也能自豪地說出這句話。」 宋運輝忽然想到,他還是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示他隱藏在心底深處濃濃的驕傲,而且說得那麼直接,這是被梁思申直接引導的?不,應該還是因為梁思申遠隔重洋,與他的世界沒有交會。他狂妄地展示驕傲,不會有後遺症。他老成,他穩重,可他心中有火山。 宋運輝估計梁思申不大可能大學畢業就回國,起碼這個時候不會。就跟虞山卿似的,虞山卿如今留在美國,也在忙著讀書,讀的也是工商管理,號稱ba。 都忙,都挺有理想。宋運輝想,他們都很有選擇,選擇的面也非常廣泛,而他則是不同,他總是沒有選擇,他的決定,更多的是被形勢被人情所左右,他無好惡。既然如此,他還是腳踏實地吧。

宋運輝上班看見女同事一個個清清爽爽,滿臉朝氣,更是心煩。候著兩節課中間,他打電話去金州總廠幼兒園。 程開顏聽得是丈夫打電話來,很是開心,又聽丈夫問起她新文的眉,就笑道:「是呀,就是那種,不是全黑,全黑不好看。我們都挑的深藍,藍黑墨水那種顏色。你知道我眉毛就淡,現在早上起來不用畫眉毛了,多偷懶呀。」 宋運輝聽了只會嘆氣,果不其然。「能不能抹掉?想辦法去掉,太難看了。」 女人最恨被人說難看,程開顏也不例外:「不抹,也沒法抹。是你落後了,你該看看電影畫報,外國演員都是這麼畫眼線眉毛,越濃越好,人家還五顏六色的呢。我們幼兒園阿姨一大半都文了,都說好看。」 「怎麼會好看,眼睛跟熊貓一樣能好看嗎?想想前年的健美褲,你們幼兒園也是人人一條,現在誰還穿健美褲?流行未必好看,流行或許是惡俗,抹了吧。」 程開顏一頭熱心,被丈夫又是「不好看」又是「惡俗」地指責一通,滿心不快,臉色都變了,憤憤地道:「你每天不見人影的,來個電話就指手畫腳。你倒是早早把我們娘倆搬去你那兒啊,也好讓你天天管著。」 「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東海專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