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皇上也根本不可能再將她賜還給我。
人生最大的侮辱,莫過於奪妻之恨。
燕王曾經得到過她的愛情,甚至破壞了我和她的婚禮,我並不恨他,因為他畢竟是她所深愛的人,我痛恨的是那個與我親如兄弟、卻為了自己的私慾,故意毀滅我一生幸福的皇帝,朱允炆。
如果從未有過希望,我不會如此痛苦,當希望終於來臨卻在旦夕之間被人摧毀的痛,才會讓人終生銘記在心。
“金川門之變”,是我故意為之。
我不在乎千秋萬代的名聲,也不在乎那些正直臣子對我的唾罵和鄙視……臨危投敵的叛徒,毫無氣節的無恥小人……都無所謂。
我要的,只是“公道”二字。
他毀滅了我的夢想,而我,只是加速了他夢想的滅亡,難道這不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公平?
登基後的燕王對我十分優待禮遇。
今日的文淵閣學士、聲名狼藉的李景隆,對他早已全無威脅,況且她深愛的人是他,並不是我。
江山、美人、皇子,所有男人希望得到的一切,如今盡在他掌控之中。
我還能企求什麼?
歲月挫折了少年的鋒芒,磨難湮滅了年輕的勇氣,從此安心做一個平凡的男人,守候著我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給他們營造一個溫暖舒適的家,此生於願已足。
如果還能為後人留下一些什麼,便是我人生存在的全部意義和價值。
一部《永樂大典》,耗盡了我幾乎全部的心血。
整整四年,我和解縉幾乎將所有時間和精力消耗在編修大典上,我長期住在文淵閣內,偶爾才會回府探望朱浣宜和我們初生的長子永平。
浣宜對我從沒有半句怨言,她一心撫養著孩子,生活得簡單而快樂,每次我回家與他們母子團聚的時侯,就是曹國公府歡樂的節日。
大典書成,我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燭火的光芒漸漸微弱,我握緊了浣宜的手,對她說:“如果她來看我,不要讓她見到我。”
久病之後,如今的我,早已不是昔日的李景隆。
浣宜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不停搖頭說:“不會的,景隆哥哥,你一定不會死的,你不會丟下我們母子不管的!”
我向她微微一笑,說道:“浣宜,我欠你實在太多。如果還有來生,我們再做一對相親相愛的夫妻……”
浣宜伸手拔下發髻上的玉釵,將它放在我掌心,哽咽著道:“我會記著你的話,我們來生就以此玉釵為憑……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找到我!”
玉釵為盟,或許,我與浣宜的緣分並不在這一世。
今生,我只深愛過一個人。
直到這一刻我依然愛著她,無怨,亦無悔。番外—前世今生(全書大結局版本之某一種)
永樂十八年八月。
北京的紫禁城。
紫雲軒。
體內殘留的生機微若遊絲,我看向那個身著皇袍的背影,用盡力氣對他說:“皇上,請讓我見趙王一面,請您讓他回來,我要見他,我要見我的燧兒……”
他終於回過頭來,紫眸中隱約已有淚光,難道他不願意面對我,只是不願意讓我看見他眼中的悲傷?
湖衣離開的那一刻,他也是如此。
他輕輕走近我床畔,手撫著我柔若浮雲的秀髮和依然嬌美的面頰,說道:“我已讓燧兒趕回來看你了,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
我的容顏數年來根本沒有任何改變,還是十六歲的天真少女模樣,或許有人暗中視我如同妖孽,我早已習慣了宮人看我時恐懼和詫異的眼光。
趙王朱高燧是我親生的孩子,十八年來卻是湖衣一手養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