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梧桐就知道,她那些看似完美的謊言，很難瞞得住媽媽。

媽媽可是和她死磕了那麼多年，生生用鎖鏈拉住她這頭猛獸的人啊。

“媽媽看你的狀況,似乎好多了。”

比之前每週都要看病吃藥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看上去簡直像一個“正常人”了。

愛笑了。

也不會總是一臉死氣,陰沉沉的。

“那個世界……你喜歡嗎？”沈圓微微眯著眼，望向葉梧桐那雙和她如出一轍的貓瞳。

鋪開的陽光下，貓瞳彷彿帶著審視的細線。

勒得葉梧桐喉間發苦。

她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喜歡。”

“我可以滿足我所有在這個世界無法滿足的……慾望。”

沈圓閉了閉眼睛,她已經從葉梧桐這幾個字之間，隔著虛無，感受到了那個世界的血雨腥風,危機四伏。

一個反社會能被滿足,那該是怎樣一個混亂的世界啊……

沈圓心疼得心臟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繩索勒緊。

葉梧桐也是喉間乾澀，最終輕聲勸解：“媽媽，你放心，我很厲害的。”

“你知道的。”

沈圓點了點頭。

她的女兒確實很厲害。

幾歲就能從人販子拐去的大山裡跑出來,還能帶回一大堆孩子……

可她終究還是心疼,這畢竟是她從小護著長大的孩子，她不敢想象，她在另一個世界，無親無故,該是怎樣的舉步維艱。

“好吧，其實何鸞不是畫畫的,他是聯盟政府軍的戰爭機器。”

“他能保護我，我也能保護自己，媽媽。”

葉梧桐走到床邊，半跪在地上,趴在媽媽沒有打石膏的腿邊，撒嬌一樣說：“別擔心了，只要你和爸爸都好好的，我很快就可以再回來。”

當時她和系統講好，所有通關積分用來修築穿越通道。

每一百天，可以回來一百個小時。

沈圓把手按在葉梧桐頭頂上，輕輕摩挲著，聲音有些顫地說：“好，媽媽等你再回來。”

“媽媽。”

葉梧桐說：“我還不走呢！我還有……嗯，這才過去十二個小時，我還有八十多個小時！”

沈圓笑起來，陽光中她笑容溫柔得如同桃源中和煦的春風。

“現在也沒有瑪利亞了嗎？”

沈圓的聲音裡面帶著一些經年如釋重負的苦澀，還有揶揄。

說：“不讓我再見見她了嗎？”

“媽媽……”

葉梧桐有種被戳破秘密的懊惱，瞪著自己的媽媽，震驚片刻，瞬間又是淚流滿面。

原來媽媽一直都知道啊。

對啊，媽媽確實一直都知道。

她的雙重人格是心因性，是她“分裂”出來，用來“正常”卻又最不正常的那一部分。

吃藥和電擊都無法殺死瑪利亞。

媽媽也從未試圖殺死瑪利亞。

她一視同仁地對待“兩個女兒”。

而她一直都明白，自己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女兒。

一個為了她，願意收起獠牙利爪，被囚禁在老樓的幾平米臥室的反社會。

一個……愛她如她愛她一樣的乖寶寶。

“媽媽……對不起。”那時候葉梧桐以為有了瑪利亞，媽媽會好過一點。

對不起，她差點就死在了另一個世界。

對不起，她一度不想回來。

對不起，她到底低估了媽媽對她的愛。

“對不起，應該是媽媽說。”

沈圓說：“媽媽沒保護好你……”以後也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