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她現在聲音朗朗,面不改色,一派願意為了祈天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的凌然模樣,實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的心有多疼。
三跪九叩啊!三天啊!繞著皇宮一圈啊!要命啊——!
但是沒辦法,這是眼下她能正大光明見到劉默的唯一途徑,既然是祈福,她就要跪遍皇宮的每一處角落,叩完四百多處的每一個寢宮。
隨著花月滿的話音落下,在一旁的大內總管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驚訝的不是一般二般。
他在這皇宮裡生活了也有幾十年了,年年祈福都聽說人人往後縮的,畢竟三天的三跪九叩,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堅持下來的,就算是咬牙挺了下來,也是要大病一場。
可如今,這太子妃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主動請辭?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吃飽了撐著了?!
祈天帝愣怔的看著花月滿好一會,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原來如此……”
如果說開始祈天帝並不明白花月滿到底是為何這麼折騰,那麼到了現在,他不懂也要懂了。
太子現在被軟禁在沐華宮,雖然他早已下令沒有他的准許任何人都不準靠近,但若是祈福的話……
沒有被人算計了之後的氣憤,也沒有任何恍然大悟之後的責備,對於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媳,祈天帝忽然覺得他似乎又看見了那個讓他爬樹,明明嘴不饒人,卻處處以他為重的那個靈氣女子。
“臣妾就說皇上聰明過人。”花月滿倒是也沒打算狡辯,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強詞奪理。
她這計雖然打了祈天帝個措手不及,但按照祈天帝的城府,不難想出其中的前因後果,既然瞞不住,又何必還要處處遮遮掩掩?
“你如此算計朕,就不怕朕要了你的腦袋?”祈天帝故意板起面頰,眼中的笑意也跟著漸漸消失,“你可知道戲君是多大的罪過?”
“臣妾並沒有欺瞞皇上任何,更是不敢視龍顏於兒戲,後宮最近不消停是事實,這事兒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
花月滿當初跑那些個美人的寢宮差點沒跑斷了腿,為的就是讓她們鬧這麼一出夢魘的戲碼,就算祈天帝想要秋後算賬也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如果皇上當真想要了臣妾的腦袋,臣妾自甘願奉上,只是在那之前……”她頓了頓又道,“還望皇上能讓臣妾為您分憂,為祈天儘自己能做的綿薄之力,為皇上祈福,為天下百姓祈福。”
明明是算計卻打著為祈天的旗號,明明是步步為營,卻能做到別人眼裡的大公無私。
祈天帝眼中的冰冷漸漸消失,再次蒙上了一層有些嚮往的溫暖:“你可知道,為祈天祈福之人要做些什麼?你又可曾知道,有多少祈福之人因勞累過度而亡?”
他越來越不明白,如此聰慧狡黠的一個女子,為何會被瑤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明明應該是一個有福之人,卻從沒有得到任何的賞識。
他並不是沒聽說過這個曾經的瑤藍大司馬之女,現在他祈天的太子妃究竟小時候經歷了什麼。
他想,如果這個站在自己面前充滿靈氣的女子,若不是自己的兒媳,而是自己女兒的話,他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將她留在身邊重用,給她一切她想要的榮華富貴。
只是……
很可惜,他雖然欣賞她的滿身靈氣,但歸根結底,她是瑤藍人,是聯婚的郡主,這個身份就是一個不能讓他信任的不可磨滅的烙印。
“罷了,既然你想的話,明日便開始祈福吧。”祈天帝靜默了許久,終是緩緩點了點頭,算是妥協,也算是給她這麼多天不辭辛勞的獎賞。
只是……
到底她能不能堅持下來,堅持下來之後又會不會落下什麼毛病,就要她自己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