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時四九城中要有清貴人家之間往來酬酢,差不離也都是內宅密密懇談,揮斥方遒、縱論天下,雖只得一盞清茶相佐,卻也是深得其中淡雅滋味!
可今兒在易家莊院裡一處清靜花廳中,卻是擺上了一張八仙桌。京城易家宅子裡主事兒的大老爺易名軒穿著一身家居常服,朝著八仙桌旁坐著的幾位賓客敬過了三杯家宅中自釀的梨花白酒、拱手道一聲怠慢之後也就退席,倒是把這清靜花廳中的場面撂給了原本站在自個兒身後陪客的管事易先生。
並不落座,也不端杯,易先生先是朝著坐在八仙桌旁的幾位客人作了個羅圈揖,這才和聲開口說道:“老爺今兒身子不爽利,慢待了諸位貴客,我這兒先替我們家老爺跟諸位賠個不是了!”
呼啦啦一片搬弄椅子的響動之中,剛起身恭送了易名軒之後才坐下的幾位客人全都又站起了身子,齊齊朝著易先生一揖,七嘴八舌地朝著抱拳作揖的易先生叫道:“嗨喲。。。。。。。我這哪兒當得起易先生您的禮數呀?”
“能得著易老爺賜宴,這可都得是我上輩子積德才能修來的福分了不是?哪兒還敢說旁的話。。。。。。。”
“易先生,您有啥吩咐只管交代,我這兒候著您調派就是了!”
迎著亂紛紛朝著自個兒說著客套話的諸人又是一個羅圈揖,易先生方才和聲朝坐在主座旁的一名乾瘦老者說道:“細說起來,諸位也都不是外人,我這兒也就竹筒倒豆子——有話直說了!都說四九城裡場面上走著人物,就沒有馬參議您不知道的主兒。明兒這場面上酬酢交際上的細發事由。離了您怕是不成?”
忙不迭地朝著易先生打了個拱手,生得乾乾瘦瘦的馬參議應聲答道:“承蒙易先生抬舉,明兒場面上迎來送往的活兒,馬某隻當竭盡全力!先跟易先生您稟告一聲。馬某擅作主張。已然把四九城中牙行裡辦事利落的小廝招攬了百人聽用!”
含笑朝著馬參議點了點頭,易先生卻又望向了另外兩個面相有著幾份相似、連身形也都相差彷彿的洋派男人:“早聽說連家兩位少爺是四九城中青年俊彥。留學海外各自學了一身本事,更是精通幾國文字,明天場面上的那些位外國的公使、領事,可就拜託二位照應了?”
齊齊朝著易先生一拱手。穿著打扮頗為洋派的連家兩兄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應道:“來之前家中長輩就有吩咐,讓我們兄弟倆擱在場面上謹慎辦事,萬萬不可有疏漏的地方。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兄弟倆也是擅專,找了些四九城中曾經留學海外的同學過來幫忙,還得請易先生允了他們明天在場面上行走?”
“紅花綠葉青蓮藕,三山五嶽水長流!青、洪幫的兩位大掌把子今兒能過來易家莊院一敘。著實是叫人喜出望外!明兒場面上有您二位坐鎮,自然是海晏河清?”
“當不得易先生您這麼捧著我老頭子,自古的道理就是客隨主便,洪門子弟更是得守著這場面上的老禮、江湖上的規矩!還請易先生吩咐下來個章程。我老頭子照著您吩咐的章程辦理就是!”
“青幫兄弟雖說是街面上求活、渾水裡淌路,可也明白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易家長輩曾對我青幫先人有大恩義,青幫兄弟從來都是謹記在心!明兒場面上的事由,易先生您只管支派就是!”
笑容可掬地朝著站在自己對面、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的段爺微微一拱手,易先生的話音裡更多添了三分和氣:“段爺,這些天已然是偏勞了您在四九城中奔走忙活。我這兒借一句街面上的俗話——三十六拜就剩下明兒最後那一哆嗦,這時候可是不敢軟了腰眼窩、鬆了磕膝蓋?”
強自擠出了一臉笑模樣,段爺方才抬頭朝著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易先生一抱拳:“易先生交代下來的事由,我姓段的已然是豁出去這二百多斤的身板兒在這兒操持,也都不為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