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看見鬼,你的意思是?”奎恩特津津有味地問道,“——還是讓她看見我?”
然而,讓傑塞爾感到失望的是,那個來自英格蘭迪旺州聖瑪利縣奧特利村的女教師沒有落荒而逃,離開布賴,卻似乎在構築工事,抵禦圍剿。她膽小,這是肯定無疑的,但機警,也很警覺。她流露出什麼樣的——神情?清教徒的古板、懲罰式的熱情?——基督徒殉教的頑固決心?奎恩特第二次在她面前現身的時候,只有他們兩人在場,兩人相距不到十五英尺,隔著一塊玻璃,那個年輕的女子站直了身子(她沒有傑塞爾的身材,至多五英尺兩英寸高),目不轉睛地盯著奎恩特,看了很久。
奎恩特嚴厲地皺起眉頭。你知道我是誰!事先告誡過你!
女家庭教師嚇得臉上沒了血色,一臉蠟白;她握緊關節煞白的拳頭,放在平坦的胸前。然而,她卻繼續盯著奎恩特,似乎對他挑戰。是的,我知道你是誰。可是,我不,我偏不退縮。
奎恩特放過她以後,她並沒有跑進自己的房間躲起來。反而大大出乎奎恩特的意料,跳出屋外,繞到窗外的斜坡上。如果奎恩特是個血肉之軀,是個“真真正正”的人,那麼,她就到了奎恩特站著透過窗戶往裡瞧的地方。當然,那裡什麼人都沒有。斜坡上散開著的連翹花也沒有被踐踏過的痕跡。
布賴府受到懲罰的人(6)
女家庭教師臉色慘白,卻傲氣十足。像一條警覺的小狗,緊張地朝四周張望。顯然,她被嚇怕了;然而似乎光是害怕不足以阻止她(當天是星期日,這一家的人多數去了布賴村的教堂,就連時刻保持警惕的格洛斯太太也去了,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表現顯得更加勇敢)。奎恩特退到不遠處的一叢灌木籬笆下,跟憂鬱的傑塞爾會合。他凝視著女家庭教師星期天戴的帽子,這帽子顯得樸素、整潔、端莊大方,看著她身上土裡土氣的服裝,心裡想道:這小笨蛋多麼目中無人!傑塞爾咬著拇指甲,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一個平常的女人,以為看見鬼了——或者心裡以為在這種情況下確實看見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了——會尖叫著救命,落荒而逃的呀。”奎恩特懊惱地說,“親愛的,也許我不如我們想象的那麼可怕。”傑塞爾憂心忡忡地說:“否則她就是一個不尋常的女人。”
事後,奎恩特回想起那一幕,沒有了氣惱,卻激起了性慾。他感到興奮的是,布賴新來了一個年輕任性的女人;儘管她粗俗得像塊布丁,胸部平坦、臀部平得像塊木板。由於她不像傑塞爾那樣不顧一切,孤注一擲,因此肯定缺乏傑塞爾的狂熱。但她活著,而親愛的可憐的傑塞爾卻已經死了。
奎恩特把自己變得跟蛇一樣細長,他無形體:好在有一張巨大的紅皮把他豎起來。他潛入女家庭教師的房間,鑽進她的床鋪,不顧她連連微弱的抗議,像夢魘一樣擠進了她的身體。
他高聲呻吟,渾身顫抖的時候,傑塞爾用小拳頭用力戳他。
“你在做噩夢嗎,奎恩特?”傑塞爾揶揄地問道。
接著,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憐的小邁爾斯被伊頓公學開除了!
女家庭教師和格洛斯太太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奎恩特和傑塞爾圖謀偷聽,她們反覆談論,津津有味地探究箇中原委。女教師大為震驚、迷惑不解地把校長開除邁爾斯的信讀給格洛斯太太聽,兩個女人共同琢磨信中冷漠、生硬、帶有侮辱性的公文語句的含義。從中得出被開除的理由是不合格,而且沒有再商談的餘地。簡而言之,伊頓公學看來“拒絕”保留小邁爾斯的學籍。事情就是這樣。
傑塞爾蹲伏在奎恩特身邊,低聲美滋滋地說道:“奎恩特,你的孩子又回到你的身邊了,這值得你高興吧,誒?我們四個人不久就會重新聚在一起!——我心中有數。”
可奎恩特對邁爾斯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