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聽見勇子在電話那頭高興地說人齊了,又湊近話筒對甘藍說:
「我說班長,你先把你那長指甲給鉸鉸,上次在我手上挖的那些紅槓兒,弄得我女朋友現在還懷疑呢!」
「廢話多!待會兒見!」
打籃球一直是個讓甘藍忘記煩惱的好方式,她擅長遠投,不喜在內線與大汗淋漓的赤膊男生們推擠爭搶。她尤愛籃球的皮革質地在空心入網的一瞬間所擦出的天籟,對她而言,那是種近乎極樂的滿足;還有每一次憑靠敏捷與技術、而非蠻力帶球過人的剎那,和上籃或者跳投得手的那一秒,都能讓人血脈噴張。
她對這項運動由衷的喜愛,也都源於勇子對籃球那忘我的痴迷。
高中的時候,勇子是個除了語文能及格外,其他科目紅燈全亮的出了名的頭疼學生。在當時老師制定的所謂「一幫一」輔導配組中,他被安排給了甘藍。
聽到這個分組結果時,甘藍的臉上都快能擰出水來。
果不其然,甘藍講題,他睡覺;甘藍催他做作業,他藉故跑開;甘藍把筆記本借他抄,他只是做做樣子就退回。
有一次體育課自由活動時,甘藍看見勇子在籃球場上一刻不停地投球、運球和上籃,那種視周圍為無物的專注眉眼神情,著實讓甘藍驚訝。於是她用每一個老師在矯正學生態度時的語氣,對勇子說:
「如果你把用在籃球上的精力放在學習上就好了。」
勇子用足球的停球姿勢把球踏在腳下,他問甘藍:
「班長,你英語數學能考140,語文都能上130,但是你快樂嗎?」
甘藍看著他手上五顏六色的膠質腕帶,覺得十分耀眼好看。
「我不是到這裡來找快樂的。」
「那你難道不對任何一件事情感到無可替代的興趣嗎?!」勇子激動起來,雙手攥在欄杆上,「籃球就是我的生命,只要筋還連著骨,骨上還貼著肉,我就要打球、要在場上拚搶!我的心思只可能放在籃球上,就像喜歡一個人,你怎麼可能把對一個人的心意用在另一個人身上呢?」
對勇子來說,飛翔和跳躍就是全部,一次精準的助攻、一記犀利的傳球,重要性都遠勝過於教室紅榜上的排名。
後來,在甘藍的理解和勸說下,他把成績補了起來,考上了體院,也在精神上成為了甘藍的忠實追隨者。
「班長大人,你可來了!」
一見面,勇子就給了甘藍肩上狠狠一拍,甘藍吃痛地回了一拳。
「我有大喜事啊班長!」勇子頂著個大個子在甘藍背後做跟屁蟲,「我被選進省隊了!」
「好小子,有兩下子啊!」甘藍擰開一瓶礦泉水喝著,又在勇子身上補了一拳,「晚上必須請喝酒!」
直到籃球公園的工作人員轟人的時候,甘藍勇子一行人才出來。夜晚溫度有些低,大家身上的汗都風乾了,個個筋疲力竭、飢腸轆轆,於是在街邊一家麻辣燙吃燒烤喝啤酒。
「班長,你和小顧……真不聯絡了?」勇子嘴裡正撕扯一串牛肉,口齒不清地問著。
「她結婚了。」
「啥!?」勇子手一抖,把剛夾起的鵪鶉蛋掉在了地上,「什麼時候結的?怎麼連個請帖也沒有?她給我們省份子錢啊?」
甘藍咕咚嚥下一口啤酒,冰涼的液體從食道一路流動而下。
「我倒是收到喜帖了,有……有人那麼高的一張…喜帖 。」
勇子以為她喝高了,奪下她的酒把她送回了家。
夜晚,甘藍躺在床上,摸索著手機鍵盤按下,臥室裡沒開燈,手機的螢光打在她臉上,鬼也似的慘白。
簡訊大約是顧梓漣在婚禮前發來的,只有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