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簇煙火升空的時候,蕭則玉湊到魏皇后跟前,以醉酒需躺一躺為由給自己告了假。
有了先前長公主臨走前的叮囑,此刻,蕭則玉的離席便沒顯得多引人注意。
甚至近前的令昭儀和幾位夫人還對她噓寒問暖了兩句,蕭則玉一一謝過,才悄然離開聽水閣。
另一側的魏無忌時刻注意著她,見她離開,便也尋了藉口離席。
果在木棧道盡頭見到了等著的身影,那人正仰著頭看天上絢爛的花火。
那繽紛的光映照在她臉上,她有一雙明淨清澈、燦若繁星的眼睛,儘管那眼睛裡時常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
其實他知道,她只是在保護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個控制情緒的高手,認識這麼久以來,他見過很多次她不達眼底的笑,卻幾乎未見過她哭。
她中毒十年之久,遠離父母親人十年之久,何嘗不是在日復一日的疼痛中學會了偽裝自己呢。
然而,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一個積蓄著所有力量,想要一個撼天動地的答案。
魏無忌自嘲的笑,他便是被她這樣的姿態吸引,已至不幫她達成目標,自己餘生只剩下自苦。
“聽人說對著煙花許願,一定會達成。”
蕭則玉回過頭,看向來人,那人一身白衣,背後煙花盛開,端得一副遙遙欲仙之姿。
“既然魏世子如此說,那便許一個願望好了。”
一男一女站在廣闊的水邊,皆雙手合十閉眼,對著半空中那片煙花許下了願望。
那煙花一層覆著一層,無止無息,又映在太液池平靜的水面上,恰似夏日銀河落下九天。
兩人靜默著迂轉,也不知走了多久,繞過了幾個宮苑,穿過幾道高高的宮牆,終於到了一處花木凋敗的冷幽之地。
這一處已是到了內宮最角落了,夜裡靜悄無聲,四處不見人影,相當滲人。
能看到太液池方向的上空炸開的煙花,但是卻聽不到聲音,甚至連攢動的鼠蟲聲都無。
穿堂風湧過來,吹得兩人披風翻飛,衣衫獵獵聲成了此時此地唯一的聲音。
蕭則玉縮在外氅裡的雙手交叉撫上手臂,悄悄地搓了搓,欲開口,音未起白氣先撥出。
“誰?”
魏無忌冷聲開口,一步靠近蕭則玉將她護在了身後。
就在他們前面不遠處,便是廢棄冷宮大門,此時,豆大點的火光出現。
“奴才李有為,拜見郡主!拜見世子!”
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一個著太監服的少年慢慢顯出身影。
他提著一盞宮燈,走過來,在距離魏無忌五步遠停下,道:“奴才奉周總管的命,在此候著兩位主子。”
魏無忌戒備地看著來人,側頭朝身後的蕭則玉看去,無聲詢問這是她安排的人?
蕭則玉輕搖頭,她從魏無忌身後探出頭看向那個小太監,越看越覺得眼熟,說:“抬起頭來看看。”
李有為緩緩露出整張臉,將燈籠提高了些,將他的臉照得更容易看清。
這是一張稚氣未脫的小孩臉,估摸著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原來是那日在家中遇到的小內侍。
母親說這人是內宮大總管周海寧的親信,可信。
若這小內侍是母親託周海寧安排的人,那麼母親便是篤信周海寧不會將她今夜夜探冷宮之事告訴建和帝,周海寧圖什麼呢?
腦中思緒萬千,只時間緊迫,不欲多想,今夜她已然走到這裡,便沒有退的道理。
蕭則玉快速在魏無忌後背畫了幾筆,表示此人可信,便站出來,道:“帶路吧。”
兩人跟在小內侍後面進了冷宮的大門,他們冷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