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朝外看去,只看得到半邊挺拔的身姿,縱使在吃食也姿勢端正如松如石,當即哼了一聲:“看那位郎君的樣子可不是咱們這種平賤的山野之家養得出來的,魏朝被燕朝覆滅了,有好些高官顯貴之家沒落了,我看他像是那些沒落顯貴之家的公子呢。這種人咱可招惹不起的!”
女孩若有所思的問:“爹,你說著改朝換代是不是原來的官兒都要倒黴啊?”
“這話也不是這麼說,像蕭將軍不是投降了麼,像那些投降的官兒肯定不會有事,沒準還能加官晉爵呢!不過啊,”老闆語氣十分肯定,“有那麼一位是絕對要倒大黴的!”
女孩問:“誰啊?”
老闆把手一攤:“當然是魏國皇帝了!現在咱們就只有一個皇帝了,那就是當今皇帝,以前咱們的皇帝可是魏帝,大燕把魏國的土地都給佔了,魏國的大將軍都投降,帶著魏國的兵轉身回來打自己皇帝了,你說他這個皇帝還能活?”
女孩讓她爹著幾個皇帝來皇帝去的給繞暈了,皺著眉道:“那現在魏帝死了?”
“那可不是死了嘛,前陣子你沒聽說這個建鄴的宮裡頭,皇帝把自己住的那個宮一把火燒了,
後來皇帝喜歡的那個男寵不是犯傻跑進去了麼,兩個一起都給燒死了。”
女孩張著嘴眨了眨眼睛,倏忽一嘆道:“這男寵和魏帝還挺深情的。”
老闆瞪了她一眼:“深情什麼深情?再深情那也是男的!兩個大男人,別提多噁心了,你想想,要是阿牛為了個男人要和你解決婚約,你還為他們叫好?”
女孩趁老闆轉過身忙活暗暗吐了一吐舌頭。
且說那少年吃完了早點便往城中去,著縣城他似乎是第一次來,才踏進城四望也有些茫然,便只得垂問一同進城的老大娘:“大娘,你可知孫員外的家是怎麼走嗎?”
“你問孫員外的家做什麼?”那大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一身極重的書卷氣,言談舉止溫和有禮,恍然道,“你是不是去應徵他們家賬房的?”
孫家因經營通寶錢莊而成為城中首富,他家的賬房先生不少,只是一年前孫家當家病逝,繼承家業的大公子為人挑剔性子刻薄,一年之中竟然換掉了好幾個就賬房,但凡揪著一點錯處就要打發,弄得孫家上下人心惶惶的。
故而這孫家招賬房的告示一直張榜,條件也低,應徵的人也不少,就是都幹不過三個月就給辭退。
這大娘不由勸道:“我看小兄弟你氣度不凡的,想必是個秀才吧,要是腹中有真才實學何不在家中靠讀書考科舉?這賬房都是那些讀不成書的老老秀才才去應徵的,你這麼年輕,何必要去應徵呢?”
少年微微笑道:“聽大娘這番話,似乎很瞭解孫家?”
“我家的裁縫鋪就挨著他們家的錢莊,一個城裡頭那些事兒我當然一清二楚。”
少年依舊笑著,道:“可我家貧,孫家給的銀錢很高,我家中又有人病了,否則我也不願出來給商家做賬房。”
士農工商,孫家再有錢也是商戶,而他是讀書人,再窮,地位也高於孫家,那些半生名落孫山的的老秀才即使暫時委身也不過是貧困時的權宜之計,為的仍然是攢了上路盤纏赴京趕考。
大娘見他這麼說也便不再阻攔,側身指了指:“你從這條街往上走,等走到一棵極大的姻緣樹在往左,左邊是民坊,到了那裡,你看哪家的房子最氣派就是孫家了。”
少年謝過了大娘,暗中記下路線便往前走了。
那孫家的確極好找,所在金財坊應該都是商戶所居之處,偏偏獨他一家佔了尋常三家的地界,外表看起來是江南水鄉特有的灰牆黑瓦,畢竟是商戶不能違制,可裡面還不一定是怎樣的氣派。
他是應徵來的,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