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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下一隻,還有一隻捏在手裡,打算靜下心來慢慢吃。才吃了兩口,眼睛底下便出現一雙小而錚亮的尖頭皮鞋。一看那雙鞋,他不由的就把餡餅攬在了懷裡。他知道小林又找麻煩來了。

小林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孩子王。他爹手下有兩片槍支廠,家裡錢財萬貫,據說這小子一生下來腰板就直得像塊鋼板。 他看人老壓著眉毛,走起路來恨不得橫著,是個十足的煞鬼。蟬家境貧寒,加之祖父是遠近聞名的姦殺犯,他爹年少時又是個混混,幹了不少坑蒙拐騙的勾當,因而家底子也不乾淨,其他孩子藉著這點就老欺負他。起初他夾緊尾巴一味裝孫子,可那群人氣焰囂張得寸進尺,到處擠兌他。

他爹白天在遊樂場扮小丑,活很苦,錢卻賺不多,受人冷眼更是家常便飯,一天下來便累的伸不直腿。童年的種種瑣事,由於太過心酸蟬總是不大願意去想,一來二去就漸漸淡忘,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爹一下工便趴在桌子上喝悶酒,喝的臉紅脖子粗。他懂事得早,明白爹不容易,卻又怕他,所以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敢說,愣是把一腔怨氣堵在心窩子裡。氣狠了他也會反抗,然而結果永遠是被揍的屁滾尿流。

小林不是當地人的長相,他黃面板丹鳳眼,面板是塗了油的細膩,說不上十分精神,卻顯露出孩童少有的精明狡猾。他體育成績很好,又在家拜師學藝,稍有些拳腳功夫。此時他大大咧咧上去,只抬了抬腳,蟬便渾身一輕,肚皮朝天栽在了地上,手裡的餅熱乎乎的飛出去,落在地上滾成泥糰子。

小林高高的打量著他,笑出一股成人才有的獰勁:“一個破玩意兒都吃的那麼高興,窮小子,你爹今天被人踢得在地上狗□□呢。”

蟬爬了兩步,要起來,卻聽他吆喝了一聲,幾個小跟班獵犬一樣從巷口閃出來,一左一右又將他壓在了地上,當中那個摁住他的脖根,逼他去吃地上的泥餅。他一聲不吭,昂直了脖子,黑壓壓的眼睛筆直朝小林戳過去。小林被他這麼一瞪,反有些發怵,向後退了兩步,尖叫著說:“你瞪我!你居然敢瞪我!你爺爺是個姦殺犯,你以後也是姦殺犯!要送上絞刑架吊死!”他衝上來,噼裡啪啦扇了他幾十個耳刮子,又抬起腿,對著他的腦袋狠狠踩了下去。

蟬半張臉貼在地上,腦袋裡轟的一響,兩股鮮血登時從鼻孔裡流了出來,把碎了的餅子染成了血餡餅。更多的拳頭和腳尖落在他身上,起先他只是痛,痛的想哭,到了後來便也不那麼疼,只覺得疲憊和傷心。

那群孩子越打越得力,吆五喝六,臉孔脹得通紅。蟬縮成很小的一團,恨不能把腦袋像蝸牛一樣裝進肚子裡。初夏的傍晚,天氣悶熱異常,地面讓大太陽烤了一天,餘溫未散,燙得像一隻剛出菜的鐵鍋。他枕著一方滾燙的碎石地,身上讓好幾個人壓著,一點點窒了氣,眼見的就要暈厥過去。他明白自己只消沒頭沒臉的喊饒命,就能少受點折騰,然而他那點鳥髒似的自尊心還是讓他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他蜷在那兒,安靜的像一團空氣。

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忽然刮過一陣疾風,緊跟著那幾個孩子齊刷刷倒在了地上,慘叫連連。他一動不動,小小的身體自發的形成黑的紅的狼藉。頭髮上撲了層灰,視線隔著層灰掃過去,看見幾步開外的地方站著個陌生的男孩子,黝黑精瘦,濃眉大眼,天生的一股橫勁,抄手撇腳,頭微微歪向一邊,像個還未修煉到家的痞子。他穿著件很薄的圓領汗衫,卻偏要學電視裡反派的模樣,在衣襟上揪起兩溜褶子,當作領帶,左右扯了兩下,大聲說:“一群人對一個,大黃狗都不帶這麼打架!怎麼?還不走,當心小爺把你們捶成肉泥!”

那幾個孩子本來便欺軟怕硬,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分方向,連滾帶爬的就逃跑了。

男孩子一臉得意,走上來大大方方的向他伸出一隻胳膊;“沒事吧,小弟?他們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