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把車開到了醫務處門口,落了車窗。 鹿軟軟拎著一袋子東西,向方盛彎腰問好:“方助理好,麻煩你了。” 因為這一垂腰,原來順在後腰的整齊黑髮又滑到兩側胸口前。 “你總是這麼客氣。” 方盛笑著下了車,幫鹿軟軟把一袋子東西拎到車上,回身對她說:“上車。” 見著人頭髮有趣,方盛問鹿軟軟:“小鹿護士,你的頭髮為什麼這麼整齊?” 鹿軟軟的頭髮又黑又長又齊,好像全身那點稀薄營養都供頭髮上了。 方盛沒見過,倒是挺好看。 “我媽媽就這麼給我剪的,小時候也是媽媽幫我剪頭髮。” 北溪縣剪一次頭髮要20塊錢起,蔡萍萍差不多跑5單外賣才能掙出來。 鹿軟軟雖然膽小,但是懂事。 她回著方盛的問話,不由捻了捻髮梢,扶著車座上了車。 鹿軟軟先把連衣裙小心整理好才坐下。 方盛不由覺得心酸,他才想到,為了省錢才要自己剪。 “你這髮型挺好看,適合你。” 方盛啟動車子。 鹿軟軟仰面看著窗外越發高遠湛藍的天空,心想這是今年最後一次穿這條裙子了吧。 北方的天,馬上就要涼了。 她最不喜歡的冬天也不遠了。 方盛開車不像聞書硯飛一樣,他看一眼車內後視鏡,又問鹿軟軟話。 “小鹿護士,你明天什麼班?” 鹿軟軟與他在鏡子裡極短地對了下視線,回答道:“晚班。” “那你今晚在聞工家住一宿唄,我今天有點忙,明早回去接你。” 今天一早,所有晚上要參與試飛的飛行員都已經就位。 聞書硯自己也會飛一條線,而且是首飛。 白天,他們有兩場會議要開,還要做飛前身體檢查,方盛好多事要忙。 鹿軟軟意識到自己無形中給人添麻煩了。 “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她說。 方盛一張清秀臉映在鏡子裡,他笑著回:“明早八點,我準時到雅頌灣,就這麼說定了。” 鹿軟軟便沒聲了。 - 寬敞的正廳裡陽光清亮,地板乾淨得反光。 落地窗前葉子靜謐,花開無聲,薯條兒懶得四條腿敞開仰在地上。 鹿軟軟帶去的那些小玩意兒,沈知蒽有多喜歡呢。 兩個人擺弄了一上午不說,午飯過後,沈知蒽直接自己上手勾上了。 鹿軟軟盯在一旁指導。 “這樣對嗎軟軟?” “不對,是這樣,蒽蒽姐姐。” “軟軟,這又不對了吧?” “額……確實錯了。” 沈知蒽這雙手,在醫院裡拿針縫線怎麼都行,這一換成木針毛線就不靈了。 四個小時後。 一隻豬不豬,狗不狗的東西託在沈知蒽掌心裡,她蹙著眉心左右端詳。 真的好醜。 鹿軟軟垂著眼眸,不好意思正眼看。 最後,兩個人在沙發上笑成一團。 笑得沈知蒽孕肚發痛,笑得鹿軟軟眼角溼潤。 - 晚七點,會議室裡,黑色長桌四周坐滿了工程師與戰機試飛員。 此時,有人最後總結了一遍試飛前的注意事項。 聞書硯端坐在主位裡,他半垂著眼眸,手裡一支沒開啟的鋼筆。 筆帽不停輕點在面前的資料上,一條一條重要事項,耳裡過得認真。 方盛走到會議室門口,看著最裡側主位上的男人,輕輕叩了下門。 聞書硯掀眸,朝方盛輕點下頭,示意他進來。 方盛便拿著聞書硯的手機輕聲走到他身邊遞給他。 “老婆。”聞書硯靠近椅背,壓聲叫人。 聽見聞工在接電話,做總結的人看向主位,聞書硯沒說暫停,他便繼續。 一想到今晚夜鯊試飛,沈知蒽心裡就抑制不住地焦慮。 她坐在床頭,“老公,你一定要戴好氧氣面罩,檢查好供氧裝備,飛行表千萬別忘了帶……” 主位裡的人,沉靜了一天的臉忽然浮出笑意。 雖然無聲,但他真是在輕輕笑著。 冷峻眉眼跟著柔和起來。 說話聲音都變得寵溺,“放心,抗荷服、傘刀、自衛武器,救生裝置……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我們早都備好了。” “晚上少刷一會兒題,早點睡,我這邊忙著……” 電話很短暫,沈知蒽洗了澡後就開始刷題。 不知刷到幾點,孕期嗜睡的勁兒又上來,竟手裡握著手機就睡了過去。 - 今夜,奉飛試飛基地裡燈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