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是我們沒辦法指責的,”採集土樣的同事搖了搖頭,隨後看著棕發年輕人手中的小麥樣本,“還是先把樣本帶回去給諾里斯部長看看吧,他還等著呢。”
被稱作羅姆林的年輕政務廳官員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透明容器,那株生機勃勃的植物正靜靜地躺在裡面,綠意盎然。
……
當一陣微風穿過敞開的窗戶吹進屋內,諾里斯慢慢張開了眼睛,他看到有人影在附近,一股植物的清香在房間中盪漾。
“開花的時候了……”老人用彷彿自言自語般的聲音輕輕說道,“真快啊……”
窸窸窣窣的藤蔓蠕動聲從旁邊傳來,一團移動的花藤來到了諾里斯床前,貝爾提拉在鮮花與藤蔓的簇擁中俯視著床上的老人,僵硬的面孔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無奈:“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好好休息才是你當前的工作。”
“我這不正在休息嗎,”諾里斯看著那花藤簇擁中的女性,皺紋縱橫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我這輩子從沒有像這幾天這般休息過。”
貝爾提拉皺眉看了諾里斯一眼,一陣比剛才稍強的風吹進了屋裡,讓懸掛在視窗的一串貝殼風鈴嘩啦作響。
一根藤蔓突然沿著地板、牆壁和窗臺蔓延過去,迅捷且無聲地將窗戶關上。
諾里斯無奈地看了貝爾提拉一眼:“德魯伊們說新鮮空氣對我有好處。”
“新鮮空氣可不是二十四小時吹風——而且還要看是多大的風,”貝爾提拉冷冰冰地說道,“而且那些德魯伊的水平能和我相比麼?我拿起橡木手杖的時候他們爺爺的爺爺還沒生出來呢。”
諾里斯怔了一下,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或許是笑的太過用力,他的笑聲很快便變成了一連串的咳嗽。
咳嗽聲被貝爾提拉的治療法術止住了。
“這很值得笑麼?”曾經的萬物終亡會教長,曾經的開拓者聖女,曾經的提豐公主此刻皺著眉,略帶一絲不滿地說道。
“我只是想起了陛下,他也會說類似的話,”諾里斯喘了口氣,語氣低沉地慢慢說道,“我突然有點好奇,你們這樣活了很久的人是不是都喜歡用年齡和輩分來開玩笑……”
“我們只是在陳述事實,只不過這個事實本身聽上去就像是個玩笑罷了,”貝爾提拉隨口說道,“比起這個,你何不想想自己的事情——怎麼樣,要接受我的提議麼?衰老雖然是最難以逆轉的生命規律之一,但我們仍有辦法,我可以把我曾經用過的方法儘可能改良的不那麼有害,而在你那些年輕的後輩中,我相信有不止一個人會願意為你奉獻出一小部分……”
“貝爾提拉女士,我知道你是好意,”諾里斯打斷了對方的話,“但你知道我的答案。
“以旁人的健康為代價來延長自己的生命,我接受不了這個。
“雖然我知道這已經是你儘可能改良禁術之後的結果,但我們都清楚,這種程度的改良仍然不符合帝國的法律……即便有志願者也是如此。
“帝國的法律和秩序……是我們付出很大代價才換來的,我不希望它受損,尤其不希望從我這裡開這個先例。
“因為……我愛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