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個神在他眼中是個壞神,就連蒼天都是瞎了眼睛的天。
劉黑石陡然一聲咆哮,憤怒從地上撿起兩個大錘子,他舞動大錘向天怒吼,厲喝道:“來啊,賊老天,你可敢再降一道雷,劈一劈你劉家爺爺?老子要追隨殿下,死後做鬼和你們爭鋒……”
鏗琅琅
又有幾員大將抽出腰間大刀,隨同劉黑石一起向上天咆哮。
可惜憤怒換不回一切,任靜小丫頭終於閉上了眼睛。她口中依稀還有點微弱氣息,但是誰都知道這點氣息很快就消逝。
“啊啊啊……”那個青年醫官淚流滿面,忽然抬手狠狠猛抽自己,痛苦道:“”我為什麼不能縫,我為什麼不敢縫,醫者治病救人,我算什麼狗屁醫者?”
他陡然從地上瘋狂竄起,又哭又笑踉蹌跑開。
婁乘風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輕輕挪動任靜,他將小丫頭的身體和韓躍並排一起,忽然雙目湧下滾滾熱淚,道:“吾要著書立傳,讓天下人都看一看。師尊是胸懷蒼生的聖人,徒兒是豪氣干雲的巾幗,西府趙王,國之脊樑,任靜任平生,女中好兒郎……”
咔嚓
天空忽的響起一聲炸雷,隨即又狂風暴雨疾下,彷彿整個天地在一瞬間變得漆黑,濃濃雨幕遮住了蒼天的顏色。
眾人同時驚慌,下意識過來遮雨,婁乘風吃力抱起任靜,劉黑石流淚抱起韓躍,旁邊幾位大將撕開甲冑舉在頭頂,不讓任何一點雨絲低落下來。
一群人漫無目的在難民營行走,所過之處只看到無數百姓在草棚中露頭,很多人還是麻木不仁,但是有更多的人卻雙目留著眼淚。
有個婦女抱著小孩跪在草棚門口,她身後的草棚裡堆了幾袋子糧食,這個婦女正是咬傷過韓躍的那個,她跪在草棚口嚎啕大哭。
眾人繼續冒雨前行,慢慢回到了韓躍的中軍帥帳,這帳篷又簡易又矮小,也跟配不上當世第一王爵的身份,只因韓躍把自己的王爵大帳拿出給百姓住,他自己隨意用樹幹和破布搭了個小帳篷。
就是這個破敗矮小的帳篷,卻主導了整個劍南道的大戰。每天從帳篷裡發出的命令價值幾萬貫,每一個命令都是讓將士們去找糧食。
如今糧食來了,帳篷的主人卻看不到了。
眾人彎腰擠進帳篷,面色悽苦將韓躍師徒放好,婁乘風忽然擦了一把眼淚,鄭重道:“都走吧,這裡是聖人的居所,除了他和他的弟子,沒人有資格在此多待。我們自認為忠誠義士,其實每個人都存有私心。你們武將追隨殿下是為了建功立業,我們文官追隨殿下是為了史書留名,都是私心,都不配在此!”
說到這裡咬了咬牙,領頭鑽出了這一座矮小的帥帳,仰天咆哮道:“此乃聖人居所,不準任何人玷汙。不管你們服也不服,我們沒有大公無私的心,滾出來,都給我滾出來……”
後面眾人全都擠出帳篷,站在大雨之中滿臉落寞。
……
……
由於婁乘風突然發狂,所有將領和文官都被他驅逐,就連劉黑石都不準守在此間,這位大儒要讓韓躍師徒靜靜待在一起。
聖人離去之地,凡人不配有資格立腳。
婁乘風是韓躍的行軍長史,在軍中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哪怕是西府三衛的各位大將也要聽令,沒人會因為韓躍不在了就違反規則。
大雨傾盆而下,難民營之外的大河不斷漲水,這一夜大雨竟然爆降四個時辰之久,古往今來都沒有幾次狂暴的雨。
待到夜間深時,大雨猶然不降,忽然遠處大河一聲咆哮,竟有洪水決堤而來。但見雷鳴閃電之中,整座難民營直接被橫掃,無數百姓在水中瑟瑟發抖,婁乘風緊急調動無數將士展開救災。
又有一個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