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有點釋然了,似乎是前生的緣分,陳彥生下來就是玩音樂的。
可那邊陳媽媽急了,轉頭問陳爸:“哪來的這個吉他?我可沒擺!”
陳爸爸懊惱的說:“這是上回買玩具的時候送的,看著好看我就放在那兒撐撐場子的。”
“你撐的哪門子的場子啊,這是砸場子的!”陳媽媽的眼裡都要噴出火來了,恨不得把陳爸給吃了,“挑不中筆啊什麼的,挑個算盤也好啊!現在可好,拿的那是什麼東西!”
也不怪陳媽陳爸如此著急,那個年代可不以會樂器為榮的,在普通民眾眼裡玩吉他幾可等於玩物喪志。現在大家眼裡的明星僅限於在春晚上唱歌的和平日裡演電影的,可不興邊唱邊跳那一套,搖滾啊樂隊啊更是聽都沒聽過。即使是耳熟能詳的明星,大家也不羨慕,在老一輩眼裡,這個可不是個正業。
陳媽媽一向都是行動派,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奪下小吉他,準備讓陳彥再抓,自欺欺人一把。可陳彥這小傢伙極度不配合,看到心愛的小吉他被奪走了,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好像是和前世的情人分離了一樣。
而陳媽媽鐵了心要把他糾回正途,隨他怎麼哭,就是攥著不給。
陳彥越哭越猛,大有不拿到誓不罷休的趨勢。陳爸爸張開口想說些什麼,最後看看陳媽媽的臉色卻無奈的歸於沉默。陳俊陳雅面面相覷,始終不敢再惹盛怒中的老媽,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蘇爸爸蘇媽媽畢竟是外人,一開始在這種關乎陳彥“前途”的大事上不方便說什麼,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忍心,特別是疼愛陳彥的蘇媽媽,開口說道:“嫂子也別為難孩子了,小孩子嘛,拿玩具是正常的。抓周什麼的作不得數的,現在不是不興封建迷信這一套了嗎?小孩子好好教就行了,這個樂器以後可以當興趣嘛,陶冶情操。你瞧那個什麼愛因斯坦不也愛拉小提琴嗎?人家照樣是個人物!就把吉他給他玩玩吧,哭成這樣別把嗓子哭廢了。”
陳媽媽一向嘴上不饒人:“要是你家安安抓個吉他看你急不急?看看抓周還作不作數?”
蘇媽媽一咬牙:“以後安安我連抓周都不給她辦!我和她爸爸都是黨員,只信仰馬克思主義!才不搞這套封建主義的糟粕呢!”
蘇安安實在忍不住笑,臉都憋紅了,別看蘇媽媽那個義正言辭的勁兒,母女一場,蘇安安還是很瞭解她媽的,此刻她媽心裡一定別提多難過了。以前看人家小孩辦滿月酒啊、抓周啊就羨慕,現在好不容易自己有了孩子,正準備大幹一場,結果騎虎難下了,得放棄了。要是換了別人也許就陽奉陰違,自己私下搞了,別說陳媽媽會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但是蘇媽媽這個人最重承諾,既然說了不會辦,那就是決計不會幹了。
小彥彥啊,怪不得我沒辦過抓周呢?原來原因出在你這兒啊。蘇安安有點遺憾地想,哎,好想知道當年的自己會抓什麼啊?但是,看著陳彥哭得都糾在一起的小臉,蘇安安又有點心疼,轉頭看向掌握著生殺大權的陳媽媽。
看見兒子哭成這樣,陳媽媽心裡面也不是滋味,只是剛剛在氣頭上又為陳彥的前途著急。不過蘇媽媽篤定的語氣還是增強了她把兒子培養成一個才子的信心的,於是她心一軟,還是把吉他塞回了陳彥手裡。
一拿到“小情人”,陳彥瞬間止哭,要不是臉上還帶著淚痕,簡直像剛剛鬼嚎的是別人似的。
大人們都笑了,蘇安安也裝著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發出嘿嘿的聲音。
陳彥置若罔聞,只專注的擺弄手中的小吉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頭四周看看,最後目光焦距在蘇媽媽抱著的蘇安安身上。
他慢慢的向蘇媽媽爬去,一隻手拽住了她喇叭褲的褲腳,另一隻手舉起了小吉他,嘴裡說著含糊的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