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為他撐傘的師爺抖了抖,雨點落在劉知縣的肩膀上,換來他的一瞥,“你抖什麼?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
現在不想出錯,就趕緊去加固堤壩,把有災情的地方處理妥當,才不會被清算進去。
欽差座船上,付鼎臣坐在桌前,透過窗戶看著江水滔滔,拍擊河岸。
這條運河養活了很多人,但一旦有水患,這些靠它生活的人,生活也會被它摧毀。
一路過來,他們在船上看到了很多水災過後的景象。
有些地方哪怕堤壩已經重新修建加固,將洪水擋回去,可是被摧毀的良田與宅地卻無法恢復。
那些因洪水退去而回到自己的宅地原址,為眼前的狼藉而跌坐在地上的災民兩眼無神,面露絕望。
他們並沒有因為洪水休止就回到原本的生活,臉上的絕望叫人不忍。
付鼎臣年輕時,也曾在各地輾轉任職,處理過很多災情。
他深知毀滅只需要一瞬間,重建卻不知要多少年,哪怕這樣的場景他已經見過無數,再見時卻依然還是不忍。
連他都如此,就更別提是初次見到民眾慘狀的風珉了。
一路過來,風珉好幾次都想下船,最後又都強忍住。
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他們就要一直停。
停得越久,事情的變數就越多。
唯有把問題從源頭解決了,藉著這次機會整頓了江南,肅清官場,由朝中委任可堪重任的大員取代桓瑾,讓他去支援真正會治水的人才來治理,一切才會結束。
站在船頭的風珉結束了沉思,帶著一身水汽從船艙外回來。
一進船艙,他就對付鼎臣說道:“雨勢變小了。”
從入江南以來就成傾盆之勢的暴雨,今日終於開始有了要過去的徵兆。
他回到桌前坐下,付鼎臣給他斟了一杯熱茶:“州府也快到了。”
風珉拿起茶杯,心中默默計算,以他們的速度都快要抵達目的地了,京城水師的戰船在江面上行駛起來更快,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漕幫總舵,把那裡嚴密保護起來了。
“小侯爺不必過於歉疚自責。”付鼎臣觀他神色,開導了一句,“我們這一路不停靠,不上岸,災情跟災民反而更容易得到妥善的處置。”
欽差南下,本身就是一種震懾。
過門不入,這些地方官員自然更加惴惴不安。
為了避免治災不力,被南下的欽差一併報上去,他們必定更加用心。
這樣一來,既避免了在路上耽擱,又提升了地方行動的效率,可以說是一石二鳥。
聽到付鼎臣的話,風珉抬起頭來,深深感慨於他對人心的把握之準。
可卻見到寬慰自己的人臉上沒有絲毫得色,反而伸手在胸口的位置輕輕觸碰。
風珉的目光落在上面,知道那裡放著的是在雲山縣的時候,少女代替她的師父交給付大人的錦囊,而裡面裝著的是幾個名字。
照她的說法,這是她師父所算出的、付公這一生該收的學生。
雖然付鼎臣一路上沒有停下去賑災,也沒有去管那些流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