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堅決不肯要二胎,就把離婚協議簽了吧。」
字字誅心。
齊晚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的門口,他回到臥室,坐在擺滿拼圖的桌子前。
拼圖是按去年生日時一家人的合照定製的。
已經拼完了一半,留下永遠也不會拼好的另一半,像被風吹散的沙子。
齊晚安靜坐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張著嘴大口呼吸,卻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去年生日,爸爸和媽媽一起親他,然後他閉眼睛許願的時候眯著眼偷偷看見爸爸親了媽媽。
他許,願爸爸媽媽永遠幸福和滿。
可是怪他睜了眼,天也不遂他。
老師說,爸爸最愛媽媽和小挽。
爸爸和媽媽相愛很多很多年。
他們的婚姻是最最美好的。
齊晚眨眼,淚珠像碎了的句子散落一地。
丁凡回來時,齊晚已經收拾好了拼圖,他坐在窗邊看樹上小鳥一家圍在一起唱歌。
丁凡買回來的風箏很漂亮,是隻彩鳳,拖著長長的尾巴,飛起來一定很好看。
丁凡要放風箏給他看,齊晚卻懶懶得不想動。
他沒頭沒尾問:「小凡哥,人為什麼會離婚呢?」
丁凡喉頭一哽,窗戶大開著,吹進來的風對他來說正清爽,但丁凡還是拿出條大圍巾給齊晚裹上。
丁凡有點擔心,問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齊晚淡淡笑下,沒力氣地指了下桌上的書:「沒什麼,就是剛才翻書,看到了《孔雀東南飛》。」
丁凡鬆下一口氣,他想了想解釋:「結婚和離婚,籠統來說,應該都分內在和外在兩部分原因。」
齊晚靠著丁凡的肩頭悶悶說:「哥,我聽不懂。」
丁凡也不過比他大了兩歲,只能把別處看的加工一下照搬過來:「內在原因不外乎愛和不愛,外在原因就比較多了。」
齊晚:「比如呢?」
丁凡:「比如家裡反對相處不和,又比如財產分割出了問題,再比如子嗣延續等等。」
「婚姻這麼複雜啊。」齊晚喃喃說,「那不結婚是不是就不會離婚了?」
丁凡張張嘴不知道怎麼接,理論上是這樣的。
齊晚又問:「你會不會有一天也離開我?」
丁凡愣住,不知道齊晚怎麼會這麼問,但他溫聲笑著說:「我們永遠沒有利益糾葛,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齊晚垂頭,偷偷讓圍巾把眼淚吸走。
後來的日子一直風平浪靜,喬竹馨說齊遠恪一直在世界各地出差,問齊晚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小禮物,爸爸可以給他郵回來。
齊晚懂事地應下,偶爾會要一些鋼筆和模型。家裡的水晶全家福照片一直在牆上掛著,玄關鞋架上的皮鞋也一直放著,似乎這個家並沒有少掉一個人。
學校裡的小孩兒依舊童言無忌,說他是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齊晚再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已經不覺得難過。
他們說的都對,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自己現在還多了個身份,還是個拖油瓶。
只有當別人罵到丁凡頭上時齊晚才會生氣,生氣之外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丁凡也會像齊遠恪一樣離開。
他努力對丁凡好,給他買限量版的球鞋,還有各種他自己原本不關心的奢侈品,年少無措的齊晚不知道怎樣才能留住一個人。
六歲一眨眼就沒了,生日這天放學回來,齊晚正在臥室收拾書包,喬竹馨過來笑著跟他說:「告訴寶貝一個好訊息,爸爸今天出差要回來了,陪你過生日,開不開心啊。」
齊晚雙手頓住,他垂下眼睫,目光停在書架最下面那一層。那個盒子裡裝著他的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