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是別人送的,你想想白老二怎麼可能轉頭就讓她們去幹別的活兒?白府小廚房的人數應該是有定例的,回去之後就算要裁人也是裁白府自己的下人,那三個廚娘是不會被裁的,畢竟有著一層人情在裡頭。傻丫頭,這世事就是這麼不公,你若想以後在外面混,人情理道、利害關係必須要認得清清楚楚、想得透透徹徹,這才不至於做錯事、得罪人,面面俱全方能安穩行舟啊。”
羅扇肅神認真地聽了,不得不說,若是撇開表少爺對她的糾纏不談,他倒的確可以成為一位良師益友,這一番話如一道清腦醒神湯,讓羅扇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己的確是想得太單純了,忘記了“人情”這個詞從古至今都是這個國度最讓人無奈無語的行為特色。
“謝爺的指點,”羅扇屈了屈膝行了一禮,“左右一兩個月內還不回府,先這麼著順其自然罷,或許不必爺費心就能有另外的結果呢。”
表少爺突地將眼一瞪,凶神惡煞般地壓下臉來:“小混丫頭是不是琢磨著進白老二的屋子當貼身丫頭呢?!爺且告訴你——甭想!你若敢琢磨他,爺就立刻把你討了收房!聽清了?”
想什麼呢你個醋罈子!羅扇沒好氣地翻眼回瞪過去:“天晚了,爺趕緊回房睡罷,明兒不是還要陪客呢麼!”
“親一個爺就去睡。”表少爺涎著臉湊上來。
羅扇踩著他腳面頭也不回地走了。
進了伙房,羅扇把托盤上的盅子上屜熱了熱,兩碗羹湯都還剩著三分之一,扯過馬紮坐在灶前邊吃邊謀劃。表少爺說得沒錯,金盞三個人跟著回到白府之後廚娘的位子是坐定了,也就是說羅扇和金瓜小鈕子就是勢必被裁下去的那三個人,如今白府主子的院子裡都有了小廚房,每個小廚房也都安排好了人,她們三個去哪兒都是多餘,到最後八成的可能就是還把她們三個打發回南三西院去。
羅扇倒是可以厚著臉皮接受一回表少爺的幫忙,可金瓜和小鈕子怎麼辦?她總不能腆著臉求表少爺連金瓜和小鈕子也一併幫了吧?這是尊卑觀深入骨髓的時代,她們這樣的下人在主子的眼中等同貓狗,甚至往往還不如貓狗能討主子歡欣,請表少爺去幫金瓜和小鈕子,只怕會讓他覺得這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吧……就算不是,羅扇也不想因這種事欠表少爺的人情,本來她就不想和他有除生意以外的任何牽扯。
羅扇算了算自己現在攢下的銀兩,如果明天去李管事賬上領了那五兩銀子的話,加起來大概有十兩之多了,她現在不過十二歲,要想贖身的話應該是夠了,實在不行就想個法子把金瓜和小鈕子保下,反正那三個人裡只有金盞是主廚,留下一個金盞繼續做主廚,金瓜和小鈕子一樣可以給她打下手,銀盅和玉勺白二少爺不留也能說得過去。至於自己,提前贖身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就是到了外面之後日子要比預計的艱辛一些罷了。
想來想去總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羅扇扯了扯自己的小辮兒:也罷,反正距回府還有個把月的時間呢,這會子再著急也架不住計劃趕不上變化,且先冷眼看著靜觀其變吧!
向外瞅了瞅天色,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再回去睡也補不了多少眠,索性直接開火把早飯先做上。青荷說得對,不能讓人輕易把自己的地盤兒佔了,就算是為了金瓜和小鈕子這兩個同她甘苦與共過的朋友,哪怕不想同人爭也得守住自己的陣地才是。
這麼一想,羅扇頓覺幹勁兒十足起來,燒水淘米洗菜揉麵,比以往更用心了三分。白二少爺昨晚鬧了半天肚子,夜裡雖然吃了宵夜,可也都是些清粥淡蔬,今早起來只怕要比平常更餓些,所以今兒的早飯一定要豐盛。
羅扇把糯米下到鍋裡,滾沸後減成小火,倒入雞汁牛髓煲成的高湯慢慢熬。另再升一灶,取豬後腳整根,大火煮透,撈出來切成方方正正的斜塊,加香蕈下鍋再煮,放入蔥、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