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有獸類的痕跡——這被視為低劣血脈的象徵。
半妖和妖,看似都是妖,卻就像猩猩和人,人只會生下人,猩猩再像人,也不會是人,而它們的異形,更會被猩猩群排斥。
所以可以想見半妖都過的什麼日子,
半妖沒有純血妖族強大的種族天賦,它們修為低下、壽命短暫,也沒有族群保護,但更雪上加霜的是,它們卻有著比普通異獸更精純珍貴的血肉甚至妖丹——
對於孱弱的半妖,這種特殊無異於小兒鬧事捧金,讓她們成為許多人垂涎的寶物,被獵殺、被拆皮扒骨,被換成靈丹和法寶…正是這隻小兔妖經歷過的。
林然看著這恐懼望著自己的小姑娘,心生不忍,輕輕抬手給她把斗篷的兜帽遮下來,遮住她兔絨的雙耳:“我們不會傷害你,別怕。”
小兔妖像是被她安撫,眼中的驚懼散了些,遮住帽簷,帶著鼻音輕泣了一聲,縮到她身後,小心拽住她衣角,聲音軟糯糯的:“謝謝你姐姐。”
“我叫林然。”
林然由著她像小動物一樣躲在自己身後,耐心說:“我們要先往裡去探查一下,你在這裡等嗎?”
小兔妖連忙攥緊她衣角,著急說:“我想跟著姐姐和大哥哥。”
林然看出她害怕,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囑咐了一句“跟好”就往裡走。
祠堂很大,燭火都已經熄滅,地面柱子到處都是噴濺的血肉,臺桌上無數凌亂的牌位,林然看見元景爍站在臺桌前,面前倒著一具已經腐爛的怪物屍體。
林然走過去:“發現了什麼?”
“這應該是第一隻怪物,整個村子都是被它同化的。”
元景爍用刀尖順著怪物的頭顱往下劃,解剖到它心臟的時候,元景爍林然同時眼神一凝:因為那怪物胸腔裡的心臟已經萎縮乾癟,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花。
然而還沒等他們看清楚,幾乎在花兒暴露空氣的一瞬間,整具屍體就化為一灘血水。
元景爍退幾步擋著林然避讓開蔓延的血水,偏頭問她:“你看清了那是什麼花?”
林然搖搖頭,太快了,又有血肉遮擋,那一眼她只隱約看清是朵深紫色的、圓萼鐘形的小花,和路邊的野花沒什麼區別。
元景爍微微沉吟,卻感到一道嬌怯的目光,他才想起還有個人,轉過頭,就見那隻小兔妖拽著林然衣角,咬著唇,一雙清純無辜的眼睛望著他,見他望來,不好意思地躲了躲,眼神怯怯,十分惹人憐愛。
元景爍面無表情看著她,突然眯了眯眼,把刀換了隻手:“你是誰?從哪兒來?為什麼躲在祠堂裡又和這些怪物有什麼關係?”
小兔妖看著他那把血氣兇烈的刀,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眼睛又紅了,哽咽著說:“…我、我叫小月,我是偶然路過這裡的…”
元景爍不置可否,只冷冷盯著她,她只好繼續說:“…我路上被人發現了耳朵,他們想殺我,我好不容易才逃走…我受了傷,路過這個村子,想在裡面藏一陣把那些壞人避開…我藏在這個祠堂裡,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就是突、突然有一天,就有了怪物。
小月眼中浮現出驚恐,死死攥住林然衣角,顫聲抽噎:“整個村子都變成怪物!它們到處殺人、吃人,最後人都吃光了,只剩下我一個活人,我不敢出去,我就躲在祠堂裡,它們就都湧過來,我縮在房樑上,它們就爬上來,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然後你們就來了…謝謝你大哥哥,還有姐姐,謝謝你們救了我!”
像是回憶起之前的恐懼,她全身都在哆嗦,純潔的臉龐,骨架明明還是少女的瘦弱,可皮肉卻是飽滿柔軟的,流著淚害怕又濡慕地看著人的時候,那種楚楚的無辜,輕易能勾起人心底不可說的晦澀邪念。
邏輯倒是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