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那邊角落裡多了個人。我轉身頭也不回朝樓梯口發足狂奔。
通常鬼魂在人世的殘留,都是隻具其形,而不具備任何聲音及氣味的,所以人們一般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除了陰陽眼。
但也存在著個別的不同。
那種橫死的,死得很慘或者很冤的,這樣的鬼,因為死前一瞬凝聚了極強的戾氣,所以往往在成了魂魄後,還保留著死前一刻的慘狀。碰上這樣的鬼,一句話,避之,避之,再避之。千萬不能讓它們知道你能夠見得到它們,否則它們會一直纏著你,纏到由最初的只想交流,變相成了一種糾纏的本能,直到把死前那一股怨念完全宣洩在唯一可以同它們溝通的你的頭上。
這就是通靈者的悲哀。很多通靈者因此而慘死,都是因為自身所具備的介於陰陽兩界的力量,在那種時候反成了將自己束縛在那些厲鬼身邊的鎖鏈。
所以在一聞到那種味道之後,想也不想,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逃,這在長年見鬼生涯的磨練中,幾乎已經成了我的一種本能。
教室在三樓,衝到二樓時我在樓梯口摔了一交,似乎手被颳了一下,沒多留意,我一骨碌爬起來繼續往下跑,因為身後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還有那股很淡,但總在鼻尖散之不去的腥臭。
一口氣衝到一樓,周圍人多了起來,一路奔跑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和議論,但我不敢懈怠,因為身後腳步聲依舊在逐漸迫近,而那個腳步聲的主人,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看得見。
直到衝出一樓的大門,一股清新的夜風從外頭撲面而來,輕易吹去那股纏之不去的腥味,而就在不遠處校門外頭那長排骯髒而又擁擠的夜市小吃街,讓我的心臟不由自主地一鬆。
&ldo;嗒……&rdo;剛放慢了腳步,身後腳步聲再次響起,憑感覺,居然離我不到幾步遠的距離。
我一個哆嗦。
朝前猛跨了一步,一腳踏空,我從臺階上直跌了下去。
膝蓋撞地,我暗叫一聲慘。
身後教學大樓裡頭有人,前面校門外的街上也滿是人,偏偏這之間那麼百米開外的距離,除了一棵棵參天大樹和一盞盞有氣無力的路燈外,這會兒空無一人。
後面腳步聲嘎然而止。
隨之而來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樹叢刮出一片沙沙聲響,以及草叢裡小蟲悉嚦嚦一陣輕鳴。沒有更多的聲音,那股被風吹散了的腥味也沒有捲土再來。於是雖然心跳快得要從喉嚨口蹦出來,我還是控制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一望之下呆了呆。
幾步開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安靜杵在那兒,高高瘦瘦,一頭銀白色長髮被路燈勾勒著,在夜色裡亮得有些突兀。
&ldo;鋣……&rdo;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我咧著嘴叫了一聲,雖然明知道他根本就聽不到。
鋣一動不動。髮絲下那雙暗紫色的瞳孔定定對著我的方向,像是在看著我,卻又並非是在看著我。
突然間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了。原來一直跟在我身後的腳步聲是鋣,怎麼就會忘了,每天都被這樣的腳步聲給跟著,居然今天會被那鬼魂嚇得分辨不出來。
&ldo;喂,你到底在哭還是在笑?&rdo;還在拍著屁股上的枯草發著呆,頭頂突然一句話,卒不及防間讓我愣了一下。
下意識抬頭看向鋣。那隻麒麟薄削的嘴唇緊合著,呆呆對著我,和平時沒有任何兩樣。
&ldo;問你呢。&rdo;那聲音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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