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巾,只是沉默了一會子,再抬起頭,又風輕雲淡的,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我做好了自己是私生女的準備。”她繼續微笑。
的確是做好了的,她認定了,自己就是那個人的私生女,她會與母親擠到一張床上,問母親與他相識的經過。她那時年歲雖小,卻也看出母親的為難,她不懂去想那背後的深層意思,只當是母親難為情。可她不管,她想要多知道一些有關他的事情,他有個好聽的代名詞——父親。她是有父親的。這樣想一想,她就覺得興奮。
她開始戒菸,她的打扮,也越來越像是個正常的女孩子,雖然骨子裡仍是有些另類的想法冒出來,她卻要開始做一個真正的乖乖女,一個令他驕傲的女兒。
有一次,他來了,她有些獻寶的意思,把書包裡的成績單拿給他看,他認真的看著,點點頭,微笑著,說,曉曉很棒。
她愣了一下,他從來沒這樣稱呼過她——曉曉。她立馬追問,他為什麼要叫她曉曉。她腦子裡一閃而過著什麼,她問母親,我是不是該叫曉曉。
母親木訥著,喃喃說,不是的,以真,不是的……
曉曉。他叫她,招呼她坐下,對母親說,孩子該知道自己叫什麼。他對她溫和的說,記住了,按著排輩,你的名字得叫曉曉。你是曉曉,不是以真,知道嗎?
母親帶著她,又開始搬家,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母親反反覆覆與她強調,那個人,不是你的父親,忘記,學會忘記,通通忘記。
可她自此牢記了,自己叫曉曉。
只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此曉曉,卻非彼曉曉。
她恨這個讓她默默在心裡認定為父親的人,他明知道她心裡有多渴望有個父親,他明知道自己那樣尊敬著仰望著他的存在……那就索性,一直這麼默默的,讓她錯誤到底吧。
他沒有,他在一個晚上,悄悄領了另一個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這一站,毀了她現在的生活,毀了她一直以來的信念,毀了她的愛情。她的一切一切,曾經建立起來的時候,一點一滴,用盡心力。可悉數盡毀時,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同樣是私生女,卻又大不相同。
他說,孩子,我姓溫,浮生的父親,同時,也是你的姑父,他是你的父親。他介紹身旁的男人。
她不能接受,這麼些年,他一出現,就帶來了這樣一個訊息,不下於一顆炸彈的威力。他不是她的父親,非但不是,還是她男友的發小的父親,甚至,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姑父。然後,指著另一個男人告訴她,這才是她的父親。
據說,那位從不曾相見的妹妹——柳巧巧,也是不能接受的。小小年紀拎了一個手拉箱,自此離家,看似灑脫不羈,實際上,卻早已被羈絆的七零八落,再無法面對。
那同父異母的妹妹的心情,還有那邊的人,對她的存在究竟知道多少,她無從考究,也不想了解,她只知道,她恨透了從天而降的親生父親。
那眉,那眼……她的心沉沉的往下墜,甚至不用再去詢問母親。
作為一個私生女,那便註定要生活在黑暗裡,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喊對方一聲“爸爸”,她不能與父親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甚至,她知道,自己的祖父母都還健在。
但是,她卻不能與母親,還有“親生父親”一同生活。因為“身份特殊”,因為“注意影響”,因為一大摞莫名其妙又可笑之極的原因。
她比他還知道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母親不愛她的親生父親。他們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
這些,她原是做好準備的。可是,父親卻變了。
這些,都是那個不再是“父親”的“叔叔”告訴她的。他極力想讓她理解她親生父親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