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鼾聲。
“夫人。”勞倫斯在第一級臺階前站定,“這裡是拉歐尼斯家族的黃昏城堡,很榮幸您的光臨。”
女人仰頭,據說這座氣勢宏偉地城堡落成之日曾引起過泰倫帝國上一代皇帝陛下的嫉妒,帝國的貴族城堡太多了,但只有它有資格在自己大門旁的牆身上刻到:磚石由勳章鑄就,這裡是榮譽之城——黃昏城堡。不可否認,拉歐尼斯家族為泰倫帝國做出的貢獻是不可抹滅的卓越和偉大,甚至有人說沒有拉歐尼斯家族的黃金長矛騎士,泰倫到現在也只是一個二流公國而已。
女人頷首致意,二百七十三級臺階倒是一會兒就到,進入城堡大門,除了黑漆漆的大部門房間,偌大的城堡大概只有主廳看起來也還有點燈火輝煌的樣子。等把小主人送到床鋪上,銀髮老頭叫來洗衣工蕾娜,這是個樣貌粗壯的有點不像話的女人,紅褐色的頭髮蓬亂的頂在頭上,大概因為天天洗衣服的原因,雙手永遠都是紅彤彤的。看不出年紀的女傭人帶著瑞思·西碧拉來到客房,默不作聲地為客人收拾好房間就要轉身走出房間,在窗邊觀望的聖者靜靜地詢問道:“我能去薇芙夫人的書房看看嗎?”
女傭雙手安靜的垂著,目光落在地板上,說:“樓上左手第三間,您請自便,夫人。”說完,轉身離開客房。
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瑞思·西碧拉的嘴角微微翹起,緊了緊披風的領口,出門朝樓上走去。沒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收一個破落的貴族做學生;恐怕連自己也無法用言語訴諸清楚。傳承教宗衣缽?可惜那件信仰的外衣早就破爛不堪了,說到傳承還遠不如身上的這件披風來的實在。
沉寂了很長時間的書房還掛著亞瑟母親的畫像,畫像中薇芙·拉歐尼斯笑容迷人地抱著一個黑髮嬰孩,眼神中充滿了母性慈愛。斯人已逝,房間裡的桌椅卻依舊潔淨無瑕,桌上的燈座隱隱泛著黃銅特有的柔和光澤,書櫃裡碼的整齊書本昭示著曾經這裡的主人是多麼博學。帝國女人看的書大多無非是長裙下齷齪的風花雪月,或者某個妄稱探尋過西恩大陸以外世界的探險者自傳,但只是掃了一眼書櫃夜宿的客人就知道,這位上代拉歐尼斯家族主母的應該偏愛財經更多一點。想想也是,在拉歐尼斯家族最鼎盛時,曾經作戰於北方邊境線的一個黃金長矛騎士軍團,一萬兩千人的糧草器械開銷竟然完全由家族獨自供給,雖然戰爭只持續了兩個月,但彼時的拉歐尼斯財力如何雄厚可見一斑。
隨手翻看了兩本有關於民間財富架構的專業書籍,其中一本里的手寫註釋引起了客人的注意,稚嫩的字跡倔強的附從在薇芙優美的註釋旁,彷彿賭氣撒嬌一樣對財富原始積累的看法做出了不同解釋。女人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光潔的額頭被橘黃的燈光映照著,泛著柔和的光澤,看了一會兒,她平靜合上書本放進書櫃,看了看牆上的畫像,吹熄桌燈,轉身離去。
城堡內部雖然脫離不了貴族特有的堂皇瑰麗,但很多細微處都顯得質樸自然,並不奢華耀眼,這一切顯然跟畫像上那位出自泰倫民間普通家庭的家族主母有莫大關聯。快要走到廊道盡頭的時候,聖者高挑的身影驀然止步,她身後不遠處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道人影。
“聖者陛下。”那道身影發出的嗓音沙啞而低沉,像一頭雄獅被骨刺劃破喉嚨發出的低吼。
“尼歐·勞肯?”瑞思·西碧拉轉身,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足有兩米身高山丘一樣高大魁偉的男人,雜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面龐,似乎剛從外面回來,身上還裹著夜晚野地裡的寒氣。
拉歐尼斯家族的守墓人,黃金長矛騎士團軍團長尼歐·勞肯沒有再往前走,他懶洋洋地靠著廊道的牆壁,不無嘲諷地說道:“我以為主神的光芒早就不再照耀這裡了。”他說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即使沒有光芒,主神仍眷顧著迷失在黑暗裡